季三娘立即就拜倒在裴容面前,红豆伸手要扶,怎么扶也扶不起来。
裴容拦住红豆,受了季三娘的礼。
季三娘认认真真磕了头,再起来满脸轻松笑意,“小娘子就是我的再造父母,这头是一定要嗑的。”
“只这一遭,今后不用再如此。”裴容叫她坐下,让人换盏茶来。董元平用过的杯子,她才不乐意再瞧见。
裴容见季三娘落座,她换了一副装扮,长发梳做妇人髻,只简简单单扎了一束布条,身上穿青色裙裳,与昨日判若两人,神色却自然大方许多。
“三娘,你怎么会沦落至乐坊?”裴容好奇。
季三娘大方说起这遭:“小娘子不知,我实在是个苦命人。我本是蜀中人,父母早亡以后在叔伯家里长大,十五岁时被叔伯卖给了行商。我那早死的男人家在关外,我被他带回老家,本来我也认命在黄沙地里活了,可是五年关外打了三年战。”
“你也是苦命的,我听说朝廷赔了许多钱给那些大胡子。”桂婆婆同情道。
裴容重活一遭,不似闺中小女儿,对朝堂大事也了解一二。季三娘提起从关外来,她就明白了。关外大漠有匈奴人,常以劫掠边境百姓为生,自这一代大汉开始,匈奴兵强马壮,几次侵扰边境获胜,大胜之后往往屠城,残忍至极。匈奴人只懂养马不知蓄民,大胜之后往往劫掠屠城,之后再向朝堂索要高额赎金来赎买他们手中的城池。边民饱受战乱之苦,直到之后朝堂启用高维将军才得以平定边疆,不过那还要三年以后。
裴容的思绪回到当下,见季三娘抹抹泪继续道:“朝廷打输了,地丢了,男人死了,家也没了,我跟着商队来京都讨生活,没想却被人药迷人卖进乐坊。”
她讲到这里,房里心软的丫鬟都跟着一齐抹泪,季三娘却擦干眼泪,道:“好在遇到了小娘子,再苦也过去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素色灰布,放在膝上小心展开,再取出里面的帕子。
“民妇身无长物,只有一手绣活说得过去可以报答小娘子。昨晚我在董府讨了丝线,赶出一方帕子来,小娘子瞧瞧。”
她说着双手拎起帕子在裴容面前抖开,白绸上面是一幅栩栩如生的折枝蝶戏花,蝴蝶挺在芙蓉花蕊上,黄蕊好似会颤动一般。
“这芙蓉绣得真妙。”裴容赞叹。
而站在手帕另一面的红豆却道:“这桃真漂亮,正应季呢。”
这帕子竟是双面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