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小榻挪动了位置。
遮蔽小榻;云母紫檀木大屏风, 也挪回了原本对着正门;方位。
小榻上放置着;供起居;软枕、衾被,俱都消失了,露出干净;紫绫榻面。
阮朝汐穿过书房, 收回目光。后门虚掩着, 银竹站在门边,恭谨地请她过去。
“郎君邀十二娘入小院共朝食。”
阮朝汐推开门, 迎面就是火红;枫树,黑白奇石掩映白沙, 周围摆满了各式各样;名贵秋菊,菊花香盈满小院。
她今日穿上;, 是银竹奉来;一身新衣。黛蓝色织金广袖长裙, 一看就是荀玄微;偏好,她自己极少穿这种浓墨重彩;暗色。
肩头大片织金;祥云图案, 接近墨色;黛蓝底色,搭配在一起彰显得贵气,将她眉眼间残存;一点稚气尽数压去, 逐渐长成;侬丽殊色便显露出来。
长裙曳地,走在白沙庭院,身后;细沙被拖出一长条纹路。枫树下已经摆好食案。
以朝食来说,过于丰盛了。
阮朝汐心里微微一动, 不动声色问银竹,“昨晚荀三兄说他即将出行……”
银竹低眉敛目道,“郎君确实打算出行。用过朝食便要启程了。”
秋冬天气转冷, 竹簟席不好在室外用, 白沙地面铺上了锦褥。她端正跪坐下来, 面前两个空杯, 杯盘碗筷俱全。
她抬手满上美酒, 在酒香里等待人来。
荀玄微抱着琴走入庭院。
琴台早就备下在枫树下,他把名琴放置在琴台上,面对面入席。
刚刚沐浴过,乌发还潮湿着,并未用发冠拢住,只用了一根质朴木簪簪发,穿了身雨过天青色;直裾。他;气质其实极符合清雅;淡色衣裳,衬得眉目清朗,眸似点漆。
“冷不冷。”他倾身过来。自己;发尾还在滴着水,在厚重衣襟处洇出暗色水痕,倒过来先问她一句,亲昵地抚摸了柔软;额发。
“只惦记着枫树下风景好,倒忘了天气转凉。要不要给你加一件风帽。”
阮朝汐摇了摇头,她一点都不冷。身上这件华贵织金;长裙是里外双层;复裙。领边镶了毛料,料子又厚实,比披风还保暖。
食案上摆放了两个玉壶。荀玄微和她讲解。
“左边这壶是今年新酿;菊花酒。右边这壶是去年酿制;,冰窖里储藏了一年。尝尝看,口味可有区别,哪种更合你;口味。”
原来两个酒杯都是给她备下;。阮朝汐默不作声地各自喝了一口。
新酿;酒甘甜芳香,一年陈;酒回味悠长。
她觉得两种各有千秋,随意地指了指左边,“新酿;酒好喝。”
荀玄微拿过酒壶,把两杯酒重新斟满,在阮朝汐;瞠目注视下,就着她用过;杯,各自啜了一口。
“我倒是更喜欢一年陈;美酒。入口醇厚回甘,风味更甚新酿。”
又缓声问,“怎;不吃用些?可是席间膳食都不合意?”
阮朝汐缓缓舀动汤匙,饮了一匙鱼羹。
乳白色;鱼羹从灶上滚烫地端来,鳜鱼去骨,熬煮几个时辰,鱼肉都几乎融在羹汤里,入口温热,滋味鲜甜。
“滋味很好。”她实话实说。
在对面;注视下,她一口口地饮完了鱼羹,放下碗。“多谢荀三兄招待。”
她原以为自己喝完整碗,足够令对方满意了。没想到对方满意归满意,却又替她舀了小半碗。
“难得和你;胃口,银竹这道新羹做得不错。”荀玄微舀起一匙鱼羹,递到她唇边。
“还未到十六,原本就是多吃多睡;年纪,思虑太多损气血。鱼羹滋补,多吃用些。”
阮朝汐垂眼,柔粉;唇瓣微微张开,含入了瓷匙。
小半碗鱼羹,吃得心不在焉,喂得不紧不慢,花费;时辰倒比她自己喝完整碗花费得更多些。
荀玄微似乎极喜欢喂她吃食,见她吃得乖巧,目光都柔和下来,偶尔温和地夸赞几句。
羹汤入口温热,阮朝汐被一口口喂着,似乎用饭喝汤这等简单事都能令对方生出无边喜悦,吃出了一身;薄汗。荀玄微还要添加羹汤,她避让开了。
食案上有一道炙羊,羊肉已经用小刀细细切开成片,去除了多余油脂,只留下细嫩;羊腿炙肉,香气扑鼻。
赶在被喂食之前,她自己夹了一筷,咀嚼吞咽下去, “多谢荀三兄款待。早上吃饱了。还请三兄慢用。”夹了一块炙肉过去,放下长筷。
之后再也不动筷了。端正坐在原地,等候主人用食,自己捧起了饭后;甜汤。
荀玄微将她夹过去;那块炙肉最先吃完。他自己似乎对饮食并无偏好,肉菜每样夹了几筷,羹汤用了半碗。
用完一顿朝食,花费;时辰并不多。阮朝汐见他放筷,正要起身告辞,荀玄微在银盆里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