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天边泛着鱼肚白,鸟儿醒的比人早,嘁嘁喳喳地立在枝头,暗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瞿意融昏沉着在梦魔掌下侥幸逃脱,猛地坐起身,劫后余生般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短款睡裙湿哒哒地黏在身上,黏糊的触感让她整个人感到不适,鬓角碎发早被汗液打湿,塌塌地贴在额头、脸颊。
尽管室内开了空调,刚才在睡梦中所经历的惊险仍让她出了一身汗,阴影到现在都挥之不去。
睡梦中,胡皎月半个身子悬空在废弃楼顶,身下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瞿意融一双手紧紧攥住女孩手腕,竭力来维持自己与女孩生命的唯一联通。当她正想搜寻全身各个角落剩余力气将女孩儿提上来时,忽然对上女孩儿血流满面的一张脸,双眼空洞洞的渗人,正咧着撕裂的嘴巴朝她诡异地笑着。
骤然恍如千万根尖锐银针狠狠没入她无任何保护的背部,入骨的绵长痛感之后是悄然袭来的恐惧。
恐怖如潮水密集不绝,她正发着力的一双手忽然瘫软,好不容易汇聚成的力气全部溃散,最后抖到连一根羽毛都握不住。
攀在顶楼的红衣女孩失去唯一的支撑,身子直直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被不断飘散的黑雾吞噬。
“啊——”
一声尖叫刺破黑雾,直冲云霄。
在尖叫声响到最尖锐的部分,瞿意融于噩梦中惊坐起。
她慢慢伸出两手捂在胸口,掌下部位清晰传来毫无规律的跳动,一下比一下激烈。
此时距离惊醒的发生已过去一小段时间,但仍无法避免不受掌控的心跳。
在彻底意识到刚才经历的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是梦境后,瞿意融忍不住开始回忆起昨天所发生的真实情况。
胡皎月于废弃顶楼天台跌落后,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失去了心跳。
而导致女孩离世的原因,不仅有从高空坠落后的内脏损伤及全身骨折,还有在此之前灌下肚中的农药,少女喝完农药之后留下的空瓶子孤零零地躺在天台,被警察发现。
昨天,瞿意融在亲眼目睹了少女自天台坠落之后,情绪几近崩溃,思绪混乱,完全不敢相信前两天还表现的和常人无异的少女毫无征兆地选择了残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年纪轻轻的一朵花就此凋零在那个楼顶。
尽管经过了长久的睡眠,但当脑海里浮现那个瘦弱无骨的红色身影,瞿意融内心还是不想接受少女已经离世的答案。
打了个冷颤后,瞿意融恹恹地抬手,关掉了空调。
之后她在父母关切的眼神下进卫生间进行了简单的洗漱,洗漱完毕后迈着疲惫的步伐出了门。
在离家之前,她努力抑制情绪,尽力假装淡定的模样,为的就是不让上了年纪的父母担忧。
可挥之不去的阴影总像是故意似的,一遍遍的在眼前重播,让她唇角怎么也提不起来笑容,下意识做出的总是一副蹙眉忧虑的表情。
直到身后房门彻底被合上,瞿意融踏到脚垫的那一刻,她才自胸腔舒上一口气,慢而长地将其呼出了口。
立在原地调整了一下情绪,她这才迈开步子下了楼。
出了小区,瞿意融开车直驱沈庄桥古街。
将车停在景区外,她轻车熟路地摸到了中药铺。
迈进药铺门面时,她正看到余怀笛在诊桌前给一位年迈的阿婆把脉。
瞿意融为了不打扰他工作,识相地在药铺角落找了个凳子坐下等着。
过了没多久,余怀笛结束了把脉,亲自给阿婆开了药单子,抓好了药,之后朝着瞿意融所在的地方走过来。
当时瞿意融思绪极乱,手上动作也乱,正胡乱在手机上存档的资料里翻找着抑郁症相关知识,抬头时恰好对上余怀笛关切的目光。
“瞿小姐,你还好吧?”
瞿意融将手机收回身后,目光里闪过一丝颤抖,摇了摇头:“没,我没事。”
还没等她主动将来意说出,余怀笛就已率先勘破了她的心思,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到药房的一个单独的隔间里。
隔间密闭性良好,也能保证不被外面的声音所打扰。
瞿意融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轻向上推了下眼镜,神色严肃地开了口。
有了余怀笛的叙述,她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昨天清晨余怀笛按照往常时间从家里来中药铺上班,路过每早的必经之地时发现往常寂寥的地方围了很多人,停下来才从围观群众口中得知有人想要跳楼自杀,最后恰巧发现想不开的人正是胡皎月。于是他首先拿出手机给自己打了电话。
而他将电话挂断之后,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发现楼上那人的眼神似乎紧紧盯着一个地方。
听到这儿,瞿意融浑身一个激灵,突然制止了对面的人继续往下讲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