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链,从中取出一张卡,向前几步递给了瘫在木椅上那人:“希望我的心意可以助力你的家庭度过难关,哪怕是起到一小点作用。”
胡连写满疲惫的脸上有片刻动容,看到自己手中的银行卡时眼中光亮一闪而过。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过钱,他哆嗦着伸出手接过了银行卡,嘴唇嗫嚅了几下。
最终,他眼神下垂盯着桌面,卡被他放在茶几一角,两只大掌合在一起不停地磨搓着,情绪上的波动致使他头部不停发抖。
他暗紫唇部启启合合,低声反复着一句话。
瞿意融唇角略勾,她听清了男人口中一遍遍重复着的“谢谢”。
从与胡连的交流中,可以看得出他本性不坏,堕落劲儿也并非完全渗透至骨髓,是个懦弱又爱赌的人。
瞿意融转身,背对着他道出最后一句话,结束了这场谈判。
“不用谢我,用心去爱这个家就足够了。”
那就希望。
他能有所改变吧。
希望他可以逐渐变成一个自觉承担起自己的角色、然后努力支撑起整个家庭的顶梁柱。
离开客厅,瞿意融轻推开卧房门,目光最先被床上的中年妇女所吸引。
面上露出诚意十足的得礼笑容,她几步走到床前,站在了守在一旁的少女身边。
卧房显然被认真清扫过,相比客厅干净清爽得多,整个房间还弥漫着一股清淡的栀子花香。
中年妇女背靠床头倚坐着,下半身盖着个薄薄的毛毯,正满脸和煦地打量着自己,目光慈祥温柔,像是对自己有种天生的好感。
瞿意融知道其实真相不是这样,她猜到是胡皎月向母亲提起了自己对她的好,所以才会赢得胡母脸上这种信任友好的笑容。
尽管眼前中年女人衣着朴素,皮肤没有同龄人保养的那样光滑细腻,笑起来眼角唇周尽是细纹,就算上扬着的双唇也是干涩苍白的。
但在瞿意融眼中,女人眉眼间坚毅不屈的神色足以打败任何用心装饰过的美丽。
后来,瞿意融又陪在女人身边聊了许多事,小到身边趣事,大到家国要事。
经过近距离接触,她才发现,眼前看起来再朴素不过的女人,眼光却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要远阔,她灵巧生动,也温柔坚毅;她身体残缺不全,但灵魂却完整有趣,甚至超过大部分健全的人。
总之,女人并没有因为身体上的不完整而怨天尤人,堕落自轻。
这是她身上,令瞿意融最最敬佩的地方。
后来。
一缕夕阳透过窗子悠悠照进卧房,撒在木柜上闪着金灿灿的光点。
瞿意融起身告别。
面对这个一见如故的女人,她还真生出了友人惜别之时的恋恋不舍。
天高路远,总要说再见,也总要再见。
-
十一号一早。
瞿意融昨日陪胡皎月去接受定期的心理治疗,少女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或许是自己带教老师有独特的诊治方法,让少女心理认知有了些了进步。
于是她按照原计划,早饭之后便带上收拾好的大包小包,准备出发回梅阳。
根据预计时间,一早出发,晚饭前便能抵达梅阳,恰好可以赶得上去赴邢舟的生日宴。
马上准备出发时,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目光落在屏幕上最近来往频繁的那个备注上,她还未接通电话,笑容便率先爬上唇角。
胡皎月的声音依旧不咸不淡,叫人猜测不到她的情绪。
“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这些日子来你没理由对我的好,我很感激你。”
“你是个很好的人,祝你事业进步,生活顺心。”
“再见。”
少女没给她插嘴的机会,寥寥几句祝福后便主动挂断了电话,冷淡声音里夹杂着些似有若无的风声。
这些就够了。
瞿意融笑容仍在唇角挂着,一通电话下来,她已经体会到什么叫做“心满意足”。
汽车启动引擎,轮胎与地面产生摩擦缓缓前行,返回梅阳之程正式开启。
窗外场景不断倒退,瞿意融透过反光镜,最后依依不舍地瞄了眼小区中那栋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居民楼。
下一次见。
她在心底默念了句。
随着驶出乔安区越来越远,瞿意融心中逐渐升腾起一种不安,这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像藤蔓触角一样攀爬、延伸,成团地堵塞在喉咙口,让她呼吸愈发困难。
她寻找问题的源头,无意间细细揣摩起刚才与胡皎月那通电话,听筒中呼啸的风声一遍遍重演,一遍比一遍清晰,她内心的疑虑逐渐上升,直到彻底形成在脑海。
为什么与胡皎月的通话中,会有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