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有盏路灯已经损坏,本来瞿意融默认这是巧合,可后面的路越来越难走,甚至脚下的路有些堆积的枯枝,不像是这个季节的,好像留存在此许久都没人清理,路两边土地上的杂草有些已经爬到了路中央,前行的方向被阻拦。
瞿意融察觉到这条路平时罕少有人走过,步子刚准备往后退,就听得脚下传来清脆的一声,什么断裂的响声,接着隔着脚上鞋子,感受到了脚下坚硬的触感。
原本她脑中在想些别的事情,现在思绪全数被这声怪异的、突兀的声音拉回,月光不足以让她看清脚下情况,她连忙倒了个手,将手机放进左手,右手解开锁屏,手指对准屏幕下滑一下后,打开了手电筒,眼前状况兀地被照亮。
只见她脚边,孤零零地躺着两截被踩断的枯枝。
原本裹在枝干外面的那层树皮,四分五裂碎在地面。
瞿意融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起身准备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手电筒随着转身的动作而倾斜,不料照亮了斜后方的场景。
刚呼出的那口气又被提起,经过仔细打量,才发现那片空闲着的光秃秃地面,中央凸起的一个坟包孤寂又诡异。
虽然她相信科学,但从小面对这些与生死鬼神有关的话题,打心底总是免不了害怕。
瞿意融当下决定离开这片能让她产生无数个恐怖念头的地方,脚下步子刚提起,心里却早已溃不成军,诡异感觉激得她背后一阵阵发麻,恐怖如斯。
身子刚转正,面对着她不远处的方向,隐约有个模糊的身影闯入视线。
她举高手电筒往那个方向照,有几分熟悉感涌来,代替了心中所存的惊恐。
再一细看,那个身影模糊透着红色。
心中恐异全部消散,随之涌上的是惊喜,瞿意融心中一动。
那人似乎没料到这个时间点,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人,呆愣愣立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没等那人反应过来,瞿意融率先提起步子,几乎是朝着那人奔去。然后她怕那人认不出自己被吓到,刻意将步子压缓,又怕那人不想见到自己,反正四下无人,干脆提高声音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胡-皎-月。”
她一直觉得胡皎月这个名字很好听,“皎月”,皎洁明亮的月亮,一个圣洁又美好的名字,蕴含的意思本该是美好的祝福。
此刻月色正动人,在静美月色下喊出这个名字,真有种宿命般的奇异感。
这次胡皎月没闪躲,不像以前每次那样,不打照顾直接离开,像做错事情落荒而逃的罪犯遇上秉持正义的警察。
瞿意融想到可能因为前不久自己在古街上刚替她解了围的原因,让胡皎月内心也稍稍接纳了自己,不像一开始,只把自己当成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对自己无比抗拒。
在靠近那个瘦弱身影时,瞿意融脚下步子压得迟缓,因为她已经确认了女孩儿会在原地等她。
走到女孩儿身边,透着浅淡月色,她并没有看出女孩儿状态有多好。
胡皎月黑色短发凌乱,几缕刘海被风掀至脑后,原本她手里提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但等瞿意融脚步刚停稳,眼神瞄过的瞬间,女孩儿慌张地将提着盒子那只手背在身后。
见女孩儿将东西藏起,瞿意融识趣地移开眼,将视线放到女孩儿脸上,上面晦暗不明的神色被她收入眼底。
天色黑浓,她也完全没料到会在此处遇见胡皎月,这次偶遇让她尤其意外,远离了城市被五彩斑斓霓虹灯填充的夜晚,此处黑压压的环境直让人发瘆,可当她联想起与女孩儿第一次相遇的环境,她又忽觉胡皎月出现在这个地点有些合理。
于是,她放柔了语调,试探性地朝女孩儿发问:“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这儿干吗呀?”
没想到胡皎月不但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不按套路地反问起她来:“你呢?”
瞿意融很意外,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忍着笑意回答道:“我刚吃了晚饭,出来散散步。”
“嗯,我也是。”
女孩儿嗓音淡淡的,完全听不出什么情绪,面上仍是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
纵使心中再无奈,瞿意融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
她当然不会相信女孩儿话中什么“饭后散步”这一说,她一个路痴就算了;一个小女孩儿大晚上跑到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只为散步,这个蹩脚的理由明显荒唐不可信。
但她没打算拆穿,只当做不知,真被这些理由蒙在鼓里一样。既然胡皎月不想说,她没理由也没那个身份去强求。
可她总得找出什么合适方法,争取下次与胡皎月会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只有让女孩儿彻底放下心底对自己的戒备,才能去探索女孩儿心理方面是否存在什么问题,能从源头出发去帮助她。
心理防线,是目前最需要去攻克的那道坎。
瞿意融心中细细规划着,突然灵感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