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无情的孩子。
他慈爱地看着女儿,先认可女儿的孝心,“我女孝心可嘉,父后很高兴,你父君知道了,也一定很高兴。我女如此知道心疼父君,你母皇知道了,也会很欢喜。”
他说得这般认可,奕辰便认为这是同意她过去了,小脸上立刻露出了喜意,然而安澜下一句话却是,“父后也很挂心你父君,很愿意让我女去看视你父君,宽慰你父君,可是我女是公主,倘若我女是个皇子,父后绝不拦着,作为公主,我女不应去。”
这下奕辰就不懂了,她眨着酷似薛恺悦的双眸很疑惑地问父后,“公主怎得就不能去了?”
她没有讲孩儿贵为公主却也是父君的孩子,怎得就不应该去看望父君了?她已经是个八岁的大孩子了,又十分聪明早慧,人情世故懂了不少,早已明白她是养在父后膝下的公主,父后又她视如己出,爱逾珍宝,除非必要,她最好不要在父后跟前经常提她是父君亲生的。她也知道父后是极爱母皇的,她不能在父后跟前抱怨母皇对父君严厉,因而她也没有讲母皇怎得这么狠心,说禁父君的足就禁父君的足之类的话。
“宝贝你过来坐下,听父后同你讲。”安澜指指坐榻一侧,示意孩子坐过来。
奕辰听话地走过去,她原本是站着的,随时准备往碧宇殿方向奔跑,此时她已经意识到碧宇殿多半是去不了了。
安澜待女儿坐下,先拿出帕子擦擦女儿有些薄汗的粉乎乎的小脸颊,奕辰继承了母父的良好体魄,冬日里不怎么怕冷,夏日里也不大怕热,只是汗出的比别人多一些。
把汗珠擦完了,安澜方才十分耐心地给女儿讲道理。
“你母皇这回罚你父君禁足只是做给外人看的,禁足也只十日,实在算不上特别严厉的惩罚。你母皇心里仍旧是极为宠爱你父君的,连你父君有没有南境的果子吃,她都惦记着,吩咐人把她殿里的送给你父君。”
“退一万步说,便是你母皇真要罚你父君,我女也不应当违逆你母皇的意思,公然去看视父君。”
“我女是公主,公主自古以来都应当与母皇同进同退。”
“爱母皇之所爱,恶母皇之所恶,言语行事皆与母皇保持一致,这是做公主的本分。”
“我女心疼父君,可以私下里去向母皇求情,求母皇原谅父君。”
“若没有请得母皇旨意,我女径直去看父君,那就是与母皇心有二意。母女不齐心,最易出问题。”
“母皇会以为我女故意违逆她,心生失望。奸邪小人知道了,会以为我女有意同母皇作对,她们中居心叵测的会支持我女,忠心耿耿的会打压我女。不管是哪种,一旦起了母女冲突,必然死伤无数,祸及无辜,危害社稷,我女也很难不受伤害。”
“史书上有的是敢同天子叫板的公主被赐死被杀害被流放的事,便是侥幸成功,也会落个弑母造反的罪名遗臭青史,千百年后也要承受后人的口诛笔伐。”
奕辰的小脸白了又白,她已经在至善堂读书读了一年半,不少史书故事她都有所了解了,只是她无法理解她只是想要去陪父君过节,怎得就被父后说得如此严重?
安澜看出来女儿心生惧意,他微微探口气,伸手抚上女儿发泽黑亮的头顶,先讲自己绝非是因为被禁足的是薛恺悦才这么危言耸听,“今日若是被禁足的是父后,或是哪一天父后惹你母皇生气,被你母皇狠狠责罚,父后同样不希望我女为了父后同你母皇作对。”
“别说作对了,便连质疑、责问、抱怨你母皇都不行,你母皇是天子,天子至高无上,我女有所不解,也只能宛转言说,恳切哀求,求得你母皇回心转意收回成命。”
“父后相信,你父君同父后一样,都爱你母皇至深至重,倘若我女同你母皇作对,那头一个伤心的便是父后与你父君。”
“倘或我女与母皇起了冲突,那父后与你父君为了不陷我女于不忠不孝,唯有一死。”
“父后!不要,不要!”奕辰被吓着了,伸出小手就去抱父后的胳膊,她不能想象没有父后的日子她会怎样。
安澜见状,又是心疼又是欣慰。他也知道他今日话说重了,可是他想奕辰以后多半还会遇到这样的事,他提早把话说明白,才能杜绝不必要的矛盾,避免出现悲惨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