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在那一日来临之前,秣陵和墨奚游遍了樾大陆的每处山川湖泊,二人说说笑笑,谁也没提过那件事。
他们回到了山谷,在桃花烂漫的时刻,她弹琴,他舞剑,剑气卷起繁花飞舞,四目遥遥相对。
他们还去闹市里和人打架,起因是某个纨绔撞死了一只像阿福的猫,气得秣陵揍向纨绔,连带着墨奚也挨了揍。
以他们如今的功夫,那些人打不伤他们,但他们想做普通人,居然真没动武,狼狈的跑回住处。
他们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笑得在地上打滚。
没有皇后丞相的包袱,也没有义兄妹的伦理束缚。
他们就是一对普通人,一对爱人。
一对明知分离的爱人。
他们去了江湖,惩奸除恶,打抱不平,在江湖上混出威名后就死遁了,成为江湖一大憾事。
他们去了被妖族占据的村庄,在那里碰到了氾良,原来他是只狼妖,之前攻击秣陵的狼群恰是他的手下。
他说墨奚曾救过他的性命,他才留在身边报恩,后来遭华胥那个奸人所害,他被迫带着狼群在此扎根。
秣陵想了想,决定回皇城看看,毕竟有些旧事还未解决。
他们易容换脸,进了皇城,洛玹已稳坐皇位,在朝堂说一不二,无人再敢掣肘忤逆于他。
“他是个好皇帝。”墨奚说。
“但不是好弟弟。”
哪有什么好弟弟,会给自己的兄长下毒。
墨奚早就释然。
“去丞相府。”
他难得提出建议,秣陵自然允他。
丞相府如今换了主人,曾经还是幕僚的华胥翻身成为丞相。
他坐在曾经墨奚的位子上,与坐下幕僚侃侃而谈。
“后来你都查清楚了?”秣陵转头问他。
墨奚点头:“在洛玹给我下毒之前,他便悄悄在调养身体的汤药里加入慢性毒。洛玹的毒,只有诱发的引。”
“要怎么对付他,杀了还是剐了?”
红衣少女坐在对面屋檐上,凶恶的眼神落在华胥身上。
“陵儿。”
墨奚握紧她的手,“既然他想坐这个位置,他便继续做下去。真当丞相那么好当?若非被毒掣肘,我早就回山谷找你了。”
“我以前还误会你是贪念权势之人,对不起……”
秣陵有些愧疚。
墨奚笑着看她,眼眸却被悲伤晕染。
“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识人不明,一步错,步步错。”
秣陵掐他的脸,悄悄凑上啄了一口。
“好了,我们谁都没错,错的是这群权势蒙眼的人。”
这个皇城果然如他所言,脏。
脏眼睛,更脏,心。
他们离开了皇城,到处游山玩水。
听人说华胥树大招风,遭洛玹猜忌,被逼的造反,两人反目,后华胥被抓,其党全数被灭。
“你早知他有此下场?”
秣陵和墨奚坐在山顶上看星星,无意间聊起此事。
墨奚低头把玩她的手指,眼神温柔又迷离。
“快回答,手有什么好玩的?”
墨奚笑了笑,终于回答她的问题。
“他们的野心,是我喂大的。”
华胥见过他站的高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皇帝也对他毕恭毕敬。
作为西姜皇室后裔,他渴望这种权利。
洛玹的帝王心术是墨奚所教,用与不用,全在洛玹所想。
坐上帝王之位,会被权利腐蚀的多重,看先皇便可明白。
一个野心勃勃,一个猜忌善妒,有此一战在所难免。
“就是可惜了百姓。”
秣陵叹了口气。
墨奚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大战前,我早就将百姓暗中转移。”
秣陵恍然,瞪大明媚双眸:“好啊!你竟悄悄干大事。”
“那些暗卫只听命于我,洛玹想要收拢可不容易。”墨奚顿了顿,“事情结束后,我便给了他们银钱,让他们过安生日子,别在皇城丢命。”
秣陵点头:“这样也好。洛玹岂会放心你的人在身边。”
墨奚将她的脑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十指牵住她的手。
“好了,不提此事。接下来你想去哪?”
“那就去……”
(十五)
时间如流水匆匆而逝,转眼便过了六年。
秣陵和墨奚二人也过上了老夫老妻的生活,在山谷里养鸡养鸭,猫猫狗狗养了一窝,却没要孩子。
他们都知道为什么,但没人戳破。
“咕咕咕,小黄小黑小一来吃饭了,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