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奇怪。
莫名其妙的心悸,从胸腔漫出的奇异感觉。
沈之窈的指尖在他伤口处打转,动作轻柔,像是在抚摸件珍宝;带着丝甜气的软香,钻入他鼻腔,是从她身上传来的味道;她吐出的温热气息,洒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激起他阵阵战.栗。
心跳得愈发快,杜憬卓忍不住瑟缩下,想避开这令他不安的感觉。
“别怕,不疼。”
话落的一瞬,沈之窈就意识到不对,手指僵硬地愣在原处,面上热意浮涌。她太过放空,杂七杂八的想法摒弃掉,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杜憬卓肩膀往后退缩下,她下意识宠溺安抚的话脱口而出。
可关键,他是杜憬卓啊,关系本就不怎么样,现在更尴尬了。
她缓缓抬头,正对上杜憬卓的目光,眼神中是她看不懂的复杂。二人静静对视良久,她呼吸都忍不住屏住,脸上越来越热。
不用揽镜自顾,都知晓她现在满面通红。
咽下口水,她跪坐回去,缓缓垂头:“妾错了,请殿下恕罪。”
良久,杜憬卓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无碍,我自己来缠绷带。”
手脚并用,她快速退下床榻,屈膝福身后,赶忙走出内室,仿佛身后有豺狼在追赶。
屋外,春翡捧着汤药刚踏入主屋,便瞧见沈之窈面上浮着层淡淡粉意,那双桃花眸中却隐约闪着几分懊悔。
她以为自己看错,朝前几步:“王妃,汤药煮好了。”
沈之窈叹息声,连头都没抬,挥挥手:“你送进去,”
略顿下:“去吧西厢房收拾出来,今晚我睡那。”
许久没听到回应,她缓缓抬头,就瞧见春翡一脸严肃。
“王妃,殿下受伤,夜间难免有不趁手需要照顾的时候,您却要去西厢房安寝,难不成要奴婢们夜间照顾殿下吗?”
她看着春翡严肃的神情,那句“不行吗?”咽回到肚中,心思几转轮回,就当送佛送到西,为了日后,共处几夜,也不算亏。
接过春翡手中汤药,她转身踏入内室。
好在,杜憬卓并未让她服侍用药,只接过汤药,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之后道声谢,便歇下了。
烛火熄灭,万物安睡,月色透过窗冷冷清清撒满室内,夜风随光入内,扬起床幔影纱,曼妙飘袅。
床上杜憬卓双眉紧皱,额上隐有薄汗浮出。
轻烟笼罩在周围,只有轮冷月高挂在空中。
这是哪?杜憬卓站在迷雾中,冷冷清清地望向前方,迷雾消散,一道熟悉万分的殿门出现在眼前。
月色笼罩,殿门华美中却透露出几分颓败。
已不是这座殿门第一次入梦而来,他清楚地知道殿门打开后,每次面临的场景都不同。
即便如此,他依旧垂下视线,朝前走去。
“吱呀”沉重的殿门推开,正厅中,空无一物,月色落进来,冷白色的光落在柱上挂着轻袅飘动的月影纱上,朦胧中透着丝诡异。
杜憬卓走几步,停下,抬眸看向高高在上的主位上。
什么都没有。
良久,殿中传来声轻笑,曾经朝思暮想地声音在殿中回响:
“谦之,别怕,不疼。”
杜憬卓垂下眸子,神色淡淡,恍若这句话听了无数遍。
霎时间,物转星移,周身景色转动起来,转眼间,他已经踩在深绿色的草地上。
还是那轮冷月,周遭树影随风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前方,一男一女躺在血泊中,双目瞪大,努力扬起头颅,颤颤巍巍,仿佛用尽最后气力:“殿下,别怕,不疼。”
恍惚间,似有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
树影沙沙声越来越大,周遭景物仿佛转动起来。
“殿下,往前走,别回头。”
“谦之,切记克己慎独,守心明性。”
“要记住你的身份!”
“决定了吗?”
......
无数人的声音如潮水般向他涌来,没过鼻腔,淹过头顶,他如坠深海。
仰面,冷月仍冷冷清清高挂在天上,仅有那轮冷月,如影随形。
兀得,周遭万盏灯火亮起,无限温柔的在他耳边响起:
“别怕,不疼。”
至此一瞬,他猛地坐起,深深喘.息几下,转眼看到不甚熟悉的被褥。
是场梦。
平复下心情,他目光恢复清明,掀被下床,脚步轻缓。
月色入窗,内室清亮,脚步在贵妃榻前停下,他目光落在侧卧在榻上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