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当真是不一样了。
王氏放下筷子,接过侍女端来的茶水漱口:“听闻昨日大丫头回府路上遇到土匪,可有受惊?”
“多谢祖母关心,区区土匪而已,在边关见得多了。”
王氏微不可查地皱皱眉头,颇为不赞同道:“即便如此,也没必要敲锣打鼓地把人送去京兆府。姑娘家行事张扬,是要招人笑话的。”
“是怕笑话我,还是怕笑话永安伯爵府?”
屋里气氛微微凝滞,侍女们屏声静气,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有沈之窈不受影响,还在继续用早膳。
良久,王氏不辨喜怒的声音传来:“大丫头想多了。”
放下筷子,沈之窈漱漱口,看向王氏:“祖母慈爱,是孙女多想。”
侍女搀扶王氏离席,她紧随其后来到正堂,刚坐在右下首的位子上,余光就瞥见纪嬷嬷躬身退出屋内。
寿松堂内静悄悄的,王氏坐在上位阖眼,转动手中佛珠,檀香的味道若有若无地蔓延开来。
兀然,寿松堂的帘子猛地掀开,一道灰色的身影扑进来,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听到她哭天喊地的声音:“老夫人你可要给老奴做主啊,昨个儿大姑娘一回来,就把小的们都赶出了轩芷院,说小的们偷了东西。可小的们都是永安伯爵府的家生子,又怎会偷东西呢?”
王氏语气平缓,细听之下却带着几分烟火气:“大丫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看着跪在地上装腔作势的刘嬷嬷,想起前世她的嘴脸,沈之窈心中乏味,半倚在靠背上,姿态散漫:“孙女在昭阳公主的裙幄宴上被人污蔑一事,祖母应该听说了。孙女屋里的花笺,是...怎么落到外人手中的?”
王氏还未开口,刘嬷嬷就猛然抬头,瞪着沈之窈:“那大姑娘就疑心咱们永安伯爵府的下人?把咱们的人全部赶出去,大姑娘带回的人是一个都没查!”满是被冤枉、气愤的模样。
“啪、啪”两声,冬芷甩甩手,声音冷凝:“怎么跟郡主讲话?”
刘嬷嬷转头,抹掉嘴角血迹,目眦欲裂地朝冬芷扑去。
随着清脆的“咔嚓”声,刘嬷嬷如杀猪般的哀嚎声响起,冬芷利落地将她打晕,拎起刘嬷嬷衣领往外拖去。
“砰”得声,茶盏重重落在木桌上,王氏冷笑连连:“大丫头好大的威风!”
抿口茶水,沈之窈连眉毛都未动:“哪里哪里,整治刁奴为祖母分忧,是孙女该做的。”
屋内安静非常,只听见王氏加速转动佛珠的声音。
窗案上错金螭兽香炉的轻烟,袅袅飘起,屋中的檀香味更加浓郁。
沈之窈找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等着王氏下文。
半晌,王氏的声音从上首传来,听不出情绪:“不知承安郡主,只赶永安伯爵府的人,是不信任伯爵府的人吗?”
她肘放在扶手上,以手撑头,另一只手轻轻敲打着桌子,微微有些不耐。
“别在威武将军府住了几年,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抬眼迎上王氏目光,挑衅似的勾勾唇角:“孙女确实更相信威武将军府的人。”
前世,她真信了王氏喜欢自己的鬼话,接受王氏的规训,事事以永安伯爵府为先,尊女戒,守规矩。
可换来的是却是陈玉君事发后,王氏亲上金銮殿斥责她淫.乱荒唐,不堪为皇家妇。
多好笑,他们总摆出亲和慈爱的模样,却在她被污蔑陷害时,反手给她一刀。
想来是被她气得很了,王氏胸口极剧起伏两下,怒极反笑:“那承安郡主又何必来我永安伯爵府来住,不如直接住在威武将军府更好?”
她慢慢悠悠地回道:“这不是想在祖母面前尽孝嘛。”
王氏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沉声道:“滚出去。”
这就不行了?
她利索地起身告退,大摇大摆走出寿松堂。
身后,王氏阴鸷地盯着沈之窈的背影,一言不发。
良久,纪嬷嬷上前奉上盏茶,安抚道:“老夫人切莫气坏身子,大姑娘在府中也住不了多少时日。毕竟,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纪。”
“出嫁?”王氏冷哼声,接过茶盏,一饮而尽,目色沉沉:“这婚事,可不一定能成呢。”
*
“你是说,送到京兆伊的土匪,昨天夜里就死了?”
半倚在贵妃榻上,沈之窈略略敛起散漫的神情。
秋金立在塌前,面上是掩不住的担忧:“是啊,亏得郡主聪慧,先把土匪审过了,若是...”
南山,地名在唇齿间翻滚两圈,那是守中军的驻地,沈之窈靠在贵妃榻的软垫上,垂目思索,统领守边军的,是五皇子杜景信。
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京中能用得上云织锦的,怕是只有勋贵人家。可天子脚下,皇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