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演员登场之后,摄像机调整镜头,马车咕噜噜地开始向着前面走。
南大街是云州城最繁华的一段街道,整条路上挤满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各色产物。
风吹得招摇的酒旗之下,凶悍的新妇揪着自家男人的耳朵当街叱骂。
小童笑嘻嘻地举着风车,三两个人喊着跑进了巷子。
瘦长的黄狗在卖菜饭的街边摊子下摇着尾巴乞食,食客嚷嚷着小二催菜。
货郎背着沉重的篓子沿街吆喝着针头线脑,绞银铸簪,剪子绒花。
乞丐撒开两腿坐在街边,正挑着头发上的虱子,几文钱就叮当落在了破碗里。
马车在这些人面前路过,最后停在了望江茶馆前。
宋知妍从车上下来,还未入内,机灵的店小二就忙从里面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笑眯眯的模样招呼她:
“宋老夫人今天又想吃莲花酥了?宋小姐可以让我们茶馆里的人送上府,何必来受着暑气?”
“不妨事。也就是出来走走的几步路的功夫。”
宋知妍望见里头人群熙攘,便不进去,只在门口等小二装了莲花酥接过来,交给后面的碧玺。
“茶点钱还是月末结清。”
“好嘞,都是老主顾,都记着呢。”
宋知妍点点头,正待离开时,斜巷子里冲出来了几个浑身破烂的流民。
其中一人跛脚断腿,跑得匆忙,撞了她一个趔趄,一股夏日里头臭烘烘的味道便是扑鼻而来。
“小姐!”碧玺扶着她的胳膊,“您没事吧?”
“宋小姐您当心,用这个擦擦手。”
店小二注意到她手上被蹭了黑灰,热心地给她递过来湿毛巾。
“我没事,只是怎么京里多了流民?”
宋知妍接过了毛巾,擦了擦手,又看向周围,原先的人被这些人一阵横冲直撞,现在正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
“嗐,这些人都是敏西来的,那里发了大水,淹死了不少人。”
店小二说起来有些唏嘘,敏西县都灾了多久了,居然到现在还乱着,也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朝廷不是发了赈灾银吗?”
宋知妍微微一怔,她虽养在深闺,但在京中贵女的宴会上也能听得两句。当今圣上早在水灾折子呈上时就派了人去救水,送银送粮,安置百姓。
“这……小的可不敢妄言。”
店小二知道得多一些,但此刻却笑呵呵闭嘴。
宋知妍不为难他,刚上了马车,忽地听见周围人窃窃私语:“拦住的这是陇西太守杜太守吧?”
“这几位想必是要杜太守申冤的。”
“杜太守可是个好人!清官!这满京城怕也只有杜太守能给这些人做主了。”
宋知妍在京中这么多年,倒是没听说过什么杜太守,此时心中一动,便忍不住掀起车帘子来看。
只见被八九个灾民围着的是一个白衣的年轻男人。
他一身最简单的白色棉布长袍,头发高高束起,面如白玉,眼若星辰,腰佩一把长剑。
见到忽地被一群人包围住,他吓了一跳,差点抽出了长剑自卫,但见是一群流民,赶紧收了回去。
不知为何,方才那一瞬间觉得此人就像山中被人惊着了的猴子。
宋知妍露出些笑意。
刚刚的这几个灾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磕头就拜,高声喊着:“太守大人,总算找到您了!快救救我们吧!”
“发生了什么事?快起来。”杜衡翻身下马,亲手将面前的老者扶起来。
老爷子老泪纵横,抓着杜衡的胳膊就不放。
“敏西县发了大水啊!三百万赈灾款到了地方就只剩了九千两!赈灾粮里掺了一半的沙子,都被贪走了!”
瘸腿的人接口:“带头贪污的人是安阳侯,当今陛下的亲舅舅。赈灾款到了之后,安阳侯在敏西大建宅邸,我们跑遍了各官府,那些大人都不敢替我们申这个冤。还、还有人打断了我儿子的腿!”
另有人哭道:“我妹子也被那安阳侯手底下的人抢走了,妹子不肯与他,撞死在了石头上。”
“安阳侯作恶多端,大人要为我们做主啊!”
杜衡拧起眉,神情严肃地问:“可有证据?”
“有!大人,您瞧,这是县里的账房先生暗中记下的数目,给您过目。”
杜衡将那纸张打开,看着上面的数字,脸色慢慢就沉了下来。
周围人听到这里有人状告皇帝舅舅,都伸长了脖子张望。
杜衡看了一眼,将万民请愿书和账册收进了袖子,忽地冷哼一声,用力将那纸诉状撕成了碎片。
“胡言乱语!”
“安阳侯是圣上的亲舅舅,又有平定西北叛乱之功,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污蔑皇亲国戚,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