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上下来,温青唯眉间紧锁。
手中拎着的包带,因为太过用力的甩动,皮包惯性往回撞击在车门上,发出沉沉的一声闷响,“砰”地一下,像是她又不管不顾地重重给了身后一拳。
身后男人幽沉的目光便透过车窗压低的视角,堪堪框着那道纤细、但连头发丝都透着倔强的身影。
她走得飞快,大步流星,脚下几公分的高跟鞋,踩在地面铿锵作响,每一步都仿佛发泄似得。
是该发泄下的,生那么大的气,陈颂深没有打算穷追不舍,只靠在座椅里静静瞧着她走远,在车里耳光都已受了,下了车,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能任由她离开的,她的脾气向来很大,只是如今,越发大得没边。
直瞧她走进酒店大门,穿过大厅拐入了电梯间,完全看不见了,陈颂深收回目光,靠在那里片刻无话。
前排的傅家司机沉默着,很久不敢出声,目光却总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偷偷来瞧,瞧这位几分钟前还得体地一丝不苟的陈老板,此刻唇上被女人咬破渗血的伤痕,也瞧他脸上似乎被女人手掌落下的印记。
其实女人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能留下什么印记,不过是旁人脑海中充满戏剧性的臆想罢了。
可他现在的模样,大概也比狼狈这词,并好不到哪里去。
“陈先生……”
那司机总算没忍住开口,陈颂深闭目微着仰头,忽地极轻地笑了声,这车里似乎还残留着女人皮肤上、发丝间的香气,嗅着教人喉尖干涩,抬手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他启唇冲对方沉声吩咐了句:
“开车。”
温青唯乘坐电梯回到房间楼层,径直便去隔壁敲响了张颖的房门。
小助理带着眼镜前来应门,一打开,屋里迎面飘来股麻辣烫的咸香味道,张颖边擦嘴边跟她打招呼,“温老师你回来了,今天还挺早啊,你抓紧休息会儿吧,7点钟我们出发去高铁站。”
现在5点钟,离出发还有不长不短的2个小时,温青唯偏是多余一刻,都在上海再待不下去。
“吃饭吧,你吃完饭我们就走。”
温青唯简短留了话,转身便往自己房间回去,留下张颖站在门口,不明就里地探头朝这边瞧了好几眼,也没瞧出她周身那股无端弥漫的迫切从哪里来,好像……还正在气头上?
只是她情绪稳定,从不乱发脾气。
回到房间,终于远离了任何人的视线,温青唯把包丢在沙发上,走到窗边望向酒店门口,那辆车已经不见了踪影,连带着车上那个男人也一并离开了,但她站在原地,心口还是忍不住沉沉起伏。
口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皮肤上也还残存着他的体温,舌尖尝到那一点点的腥咸,是男人的血。
温青唯眉尖紧蹙着,不想再记得半点陈颂深相关,她回身给自己倒了很大一杯水,一口气全灌了下去。
水流顺着喉咙咕嘟冲过,才总算教人感觉好多了。
坐在沙发里缓了几口气,正打算收拾东西,丢在旁边的包突然叮咚叮咚响起来,温青唯抓过来翻出手机,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个专属于关笑笑的二次元头像,她调整了下心绪,边起身边接通了视频。
镜头接通,笑笑坐在间餐厅里打卡下午茶美食,勺子里的巧克力甜品,正低头打算往嘴里塞。
温青唯瞧着就没忍住笑,“还贴秋膘呢,早上不是刚发朋友圈,发誓瘦成道闪电?”
她把手机支在茶几上,开启了免提,继续去拿行李箱收拾,笑笑吃完了才得空讲话,让她明天早上再记得提醒她朝闪电靠拢,温青唯笑得不假思索,问她这个趋势究竟打算朝哪个“闪电”靠拢?
“啊温青唯,你又欺负我!”
笑笑反应过来就在镜头对面,冲她奶凶奶凶地握紧了拳,温青唯弯了弯唇,无比温柔地哄她乖。
笑笑宝贝对着镜头噘着嘴哼了声,瞧着她这边酒店房间仿佛复制粘贴一般的装饰背景,想起来问她:“唯,听说你这几天来上海了,我最近也在这儿呢,咱们抽空聚聚吧,想你……”
这可真是不巧了。
温青唯把桌上的化妆品收进小包里,正一心忙着离开这片仿佛被人施加了咒语的地方,但那些话不打算跟笑笑吐苦水,除了远在英国的柯小姐,那时知道她结婚的人,现在都还不知道她已经离了婚。
她好像总是单独活在自己的时空。
温青唯脸上仍旧笑得漂亮,跟笑笑说自己正赶着回横店搬砖呢,笑笑宝贝通情达理,也并没有不理解。
两人就着收拾行李的功夫聊闲话,温青唯听笑笑讲起最近新认识的男生,倒不由得想起她之前那位央美撕漫学长谢逢时,那年温青唯在新年饭局上的直觉并没错,谢逢时更中意的,确实是闵琳琳。
闵琳琳大抵也算中意他,不然不会在朋友聚会中,当众让谢逢时坐在她身边比冯雪还近的位置。
笑笑听温青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