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市里回去不短的一段路。
车子披霜戴雪地穿越了大半座北京城,将霓虹灯火尽数映上车身,最后停在了间酒店前。
温青唯路上跟人闹别扭不肯讲话,执着地望着窗外的夜景发呆,后来忍不住打瞌睡时做了个梦,却偏偏又梦到初见陈颂深那晚的雪夜,一觉醒来,还以为自己当真入了梦。
酒店大堂通明的灯光仍旧流光溢彩,她坐在车上看,那扇旋转的玻璃门就像是个梦的入口。
惺忪犯懒暂时不想动,她没着急下车,降下车窗试图吹点冷风让自己醒醒神儿,车里没开顶灯,驾驶座的陈颂深半个身子都隐在昏暗里,也没打算下车,有人正给他打来电话。
本以为是闵琳琳来催的,但他余光瞥见她醒过来,淡声说句:“自己先上去。”
“你还有事的话就去忙你的吧,晚上结束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温青唯睡了一觉,把气性儿都给睡没了,或者说留在了梦里,刚睡醒的声音还残存些温软的鼻音,听得陈颂深侧目瞧过来,没从她脸上瞧出点劲儿劲儿的别扭,倒是颇为不习惯。
“没事,抽根烟,”他手机递到耳朵边,忽地没了抽烟的兴致,“你还是不乖的时候,更可爱些。”
温青唯本来正侧身开门,还没下去,听这话扭头回去觑他一眼,眉尖藏不住地皱起点古怪的弧度。
可大抵瞧他举着手机打电话,怕被不相干的人听见她耍嘴皮子,她没立刻吭声儿,但有话憋着不说多难受,瞧他下车,拿手机打出行字,跟上去举起来让他看,但只给看一眼:
——您这是什么特殊癖好?
她仰着脸冲他耸了耸肩,陈颂深瞧着那模样轻笑,声音传到手机那边,教章程赶巧听个稀奇。
“干什么呢那么高兴?”
“不小心被猫挠了下。”
陈颂深语焉不详,余光瞥着身旁的温青唯狐疑皱眉朝他看,也不知道他在跟谁讲话,说些什么呢?
他举着手机的那只手,虎口上还残存着那抹红忘记去擦,章程是看不见,但这寒冬腊月、冰天雪地里,哪儿来薛定谔的猫碰巧给他挠,在听筒那边心照不宣地哼笑了声。
陈颂深不肯多说,开门见山问对方,“打电话什么事?”
“你这回来几天也没点音讯,要不是琳琳说,我都不知道你在北京,”章程想来是在家里,边说话,边还应着边上小女孩儿在喊爸爸,又说:“蕙蕙生日不是快到了,抽空来家里热闹热闹。”
电话那边章蕙凑过来问是谁,听章程说是“陈叔叔”,抓着她爸爸的手就喊“深深叔叔”!
章程是不准她这样喊的,说没大没小,陈颂深倒没什么所谓,电话那边的章蕙又在问:“你还记不记得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呀,今年你又给我准备了什么漂亮的礼物?”
“怎么不记得,”陈颂深笑,“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他讲话的调子过于柔和,又是这样的话,总教人听出些与旁人不同的亲近,谁会不喜欢呢,温青唯走进电梯,转过身瞧见身后男人讲电话时,嘴角浮出的笑意,闷闷垂下了眼睫。
——当真是有求必应的许愿灯。
她好像莫名地就不愿意再听这通电话,闭塞起耳目背着身站,企图屏蔽掉身后的讲话声。
电梯上行,显示屏上的数字停到15楼时,电话那头的章程总算哄着章蕙,去跟保姆进房间睡觉,重新拿回手机,刚既然都说到来家里,有些跟家里人有关系的事情,他免不得要问一问。
“你跟章睿那小子怎么回事?”
电梯门打开,陈颂深正提步往外头走,听着他这话不由得望了眼身前两步的温青唯。
那么点事,章程没道理打听不到,陈颂深也犯不上跟他绕弯子,他的步子停下来,朝察觉回头的温青唯递了个先进去的眼神,望着那道细长的影子转身推门,才对着电话那边直说句:
“就是你知道的那回事。”
“颂深……”章程听那言简意赅的答复都笑了,“跟他个浑小子抢人,不觉得事情做的不厚道吗?”
……
推开包厢厚重的门,里头酒过三巡,越发欢腾放肆的笑声,迎着温青唯就灌了过来,进门时她扭头看了眼,陈颂深接着电话去了走廊尽头的窗口,真不知道对面是谁,能教他那样讲话。
“青唯,快进来呀!”
屋里传来闵琳琳的喊声,温青唯收回心思,走进去关了身后的门。
偌大间屋子里坐了不少人,温青唯当场扫一圈儿,先看到几个脸熟,应该是野营那会儿见过,记不起名字了,剩下的冯雪、章睿、方敏还有笑笑那位撕漫学长谢逢时,印象不深也说不过去。
宋承泽就更不用说,自从那次会所打架进医院过后,温青唯这还是头回再见他。
人坐在章睿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