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1 / 3)

生下阿穆之后,铃铛就病倒了。

倒也不能说病倒,只是从阿穆出生到现在满月,她都没睁过几次眼睛,甚至于几度病危。

倒不是大出血,她的出血量还好,但她的肺伤,复发了。

李承鄞以为,已经过去了快十年,伤口应该好全了才是。可是毕竟是炸了杆的贯穿伤,里面大大小小的木刺本就清不干净,日常好吃好喝养着没有问题,一旦到了生产这种生死关头,她就扛不住了。

铃铛反反复复地发热,断断续续咳血。她意识一直不甚清醒,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有好几次甚至病危。

最严重的那次,她熬了三天,生死未卜,李承鄞也完全不敢睡,抱着阿穆跪在太庙,祈求先祖赐福。

三天下来,铃铛终于挣扎着逃过一劫,李承鄞走出太庙时,头发已然斑白了。

他不愿让人看出端倪,于是日日将头发染黑,强撑着去上朝,之后处理政务,接着又去照顾铃铛母子,然后去太庙叩首。这种连轴转的状态让他消瘦不已,腰细得不盈一握,脸颊也凹陷了下去。

铃铛不算一直昏迷不醒,她也醒转过几次。一次是李承鄞握住她的手,祈求她醒来,她短暂地睁了睁眼;还有几次就是阿穆突然嚎哭不止,怎么都哄不住,奶娘只好把阿穆送到娘亲身边,儿子撕心裂肺的大哭终于让她睁开眼睛,可是没过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这让李承鄞看到了希望,又让他嫉妒不已。凭什么铃铛只因为他醒过一次,却因为阿穆醒了数次?

他一时醋意不止,甚至想过要故意把阿穆弄哭,然后用阿穆的哭声刺激铃铛为人母的本能,好让她赶紧醒过来。但是看着怀里的孩子,他才那么小,是铃铛用命换来的,五官和李承鄞像得出奇,见到李承鄞就会弯着眼睛笑。

虽然不是每次都奏效,但是阿穆冲他一笑,李承鄞的心真的会一软。

虽然他的疯病已经治愈,但是李承鄞到底留下了不少后遗症,代价就是他要比常人阴雨冷漠,也更阴晴不定。朝臣被他折磨得够呛,他为数不多的温柔,全都留给了家人。

阿穆很乖,只在不太舒服的时候,比如渴了饿了拉了尿了,才会哭几声。其余时间他大部分都是安安静静的状态,偶尔遇到李承鄞和奶娘逗他,他还会笑一笑。

这样的孩子可真让人省心。李承鄞有时会看着阿穆,这样想。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铃铛的命,让她赶快醒过来。

好在他已经救治过铃铛一次,对于怎么样护理这样的病人,他很有经验。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在阿穆两个半月大的时候,铃铛睁开了眼睛,彻底清醒过来。

李承鄞把李穆抱过来,放在她的腿上。

李穆睁大着眼睛打量她,怯怯的,不知道该不该扑到她怀里。

铃铛思考了很久,终于对李穆说出了那句,她一直苦思冥想的话。

“你好啊,小家伙。我是你的娘亲。”

李穆惊喜地睁大眼睛,“咯咯”笑了只一声,就扁起嘴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可他也只哭了一声,就停住了声音,目不转睛地盯着铃铛。

你怎么……你怎么这么久,才叫我呀?

他哭着,蹬了蹬腿,伸出双手,要铃铛抱他。铃铛把他抱在怀里,让他的头枕在她的心口。听到熟悉的心跳,李穆“哼嗯”地叫了两声,眼泪滴在她衣服上。

铃铛也哽咽了起来:“不哭,宝贝不哭,你弄得我也想哭了……你是不是也想娘了?”

李穆像是听懂了一样,哭着“嗯嗯”叫了一声。

他什么都懂,他只是还不会说话。

铃铛扯着袖子,低下头给儿子擦眼泪。李穆伸手抓着她的袖子,哭得一抽一抽的,不准她的手离开。他自从离开了娘亲,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听不到熟悉的声音,身边却全是陌生的人围着他,这两个月来,他过得既恐惧又无助。

你怎么现在才来抱我啊,我还以为你不爱我了。

当了娘的人,见不得自己的孩子哭。铃铛泪流不止,一边给李穆擦泪,一边勉强笑着说:“娘爱你,我爱你,阿穆,不哭,乖。”

李穆抽噎着,身体一抽一抽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铃铛,铃铛跟他打招呼,他模仿着铃铛的话,“咿咿呀呀”地叫;铃铛亲亲他的脸,说“我爱你宝贝”,他也咿呀着,学娘亲的声音,含含糊糊地说“歪——咿——”

听到这话,铃铛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李承鄞也看得眼睛发酸,他默不作声,走到床边,把妻儿搂在怀里,三个人的头轻轻碰在一起,他低声说:“醒来就好……”

她精神不济,只来得及说了几句话,就犯困睡了过去。李承鄞把李穆抱起来,小家伙急得“啊啊”叫,扭着身子要往娘身边探。李承鄞把他抱走,和儿子碰了碰头,轻声道:“别吵你娘,她身上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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