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吃药抑制月事又催经,这次月事,铃铛疼得上吐下泻,昏昏沉沉躺了六七天,李承鄞都醒来得比她早。
听说他伤口恶化,发起高烧,但是郎神医及时赶到,灌了一包药下去,他的高烧很快就退了,过了几天,人就醒了。
李承鄞在昏迷之中,总是不断地喃喃叫着”娘“,就像那次发烧一样。
很多御医守着李承鄞。皇帝已经下诏废黜皇后,朝野震动,诏书里列举了皇后的所有罪状,尤其现在李承鄞生死未卜,大臣们也不便说什么。宫娥们私下说,皇后的娘家极有权势,正煽动了门下省的官员,准备不附署,反对废黜皇后。
可是这些都和铃铛没关系。永娘死死看住她,不许她去见李承鄞。因为她还在流血,按照迷信的说法,坐小月子的人不能靠近男子,会克夫的。
铃铛愣愣地听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她哭着说:“永娘,让我看看吧,永娘……”
永娘担忧地看着她,却坚定摇头:“太子妃,小月子也是月子,忌讳很多的。”
宫人把她关进承恩殿,不许出门,她愣愣地呆了一会,撩起裙子一绑,三下五除二,就从院墙翻了过去,然后被裴照当场擒获。
裴照神色严肃极了:“太子妃,请您回去休息。”
铃铛急得叫他:“裴照!”
裴照把她往回押:“太子妃,太子已经醒了,他会有分寸的。”
铃铛一愣,站在原地,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裴照压低了声音,说:“胡啸出手有分寸,太子伤势并不致命。”
胡啸……胡啸?!
胡啸是柴牧和顾剑手下的潜龙使,李承鄞可真狠,他用自己的性命去诬陷皇后!
怪不得呢,怪不得那个刺客没对她做什么,她那一身伤倒更像是自己摔出来的,原来是胡啸!
铃铛的怒气蹭蹭蹭往外涌。
李承鄞这个混蛋!
就在这时,曹公公过来传了皇帝口谕:“陛下说,那些死板的规矩没必要守着,太子妃拿命去救太子,要是因为旧俗,让太子妃徒增担忧,反而不好。”
李承鄞醒着,在喝汤药,就是脸色十分憔悴,见她进来,他挥挥手屏退左右,笑着来逗她:“怎么,受伤的是我,你反而脸色这么怕,不会是真怕做小寡妇吧?”
铃铛气得爆了粗口,用力打了他一下:“寡你个头!李承鄞你要是这次死了,老娘绝对不给你烧纸,你就自己去做孤魂野鬼去吧!”
李承鄞放声大笑,差点震动伤口,疼得他直喊“哎呦”。他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倒在怀里,抽着冷气解释:“因为你去了太奶奶那里,所以置身事外比较安全嘛。”
铃铛怒目圆睁,指着他鼻子说:“你还狡辩!”
她一骨碌爬起来,脱了李承鄞的袜子,就去挠他脚心:“我让你狡辩,让你嘴硬,我让你……”
李承鄞“嗷哟”大叫,大口大口喘粗气,吓得铃铛立刻放了手,抱住他,脸色惨白地问:“牵扯到伤口了?疼不疼?”
李承鄞五官扭作一团,“嘶嘶”地吸着冷气,吓得铃铛跳起来就要去找御医,却被李承鄞又拉到怀里:“你放心,就是一些皮外伤,断了两根肋骨,不是什么致命伤。胡啸下手有分寸。”
倒是她下手是真的狠,胡啸的腿差点被她撕下来一块肉,要不是裴照放水,就真的逃不出去了。
铃铛还是气不过,举起拳头要揍他,但看着李承鄞毫无血色的脸,她还是没忍心打下去。李承鄞的胡茬都冒出来一圈,眼下也是乌青乌青的,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趁机得寸进尺:“你帮我刮一下胡子吧。”
随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是李承鄞还未成年,还没到蓄须的年龄,也没到蓄须的时间。父母在,不蓄须,他还父母双全呢,所以就得把胡茬刮得干干净净。
铃铛瞪了他一眼,拿着刮胡刀,用修眉的手法替他刮胡子,李承鄞趁机问:“外面现在怎么样?”
皇后被废,赵良娣恢复位份,高如意怀第二胎,高家袖手旁观——总而言之,就是这样。
李承鄞神色晦暗,没有说话。
他呼了口气,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铃铛茫然地站了一会,想去看看皇后。
不管皇后怎么样,嫁过来这一年里,母后是真心实意把她当儿媳妇在养。她从十四岁来到宫中,学识、修养、礼仪都是皇家一手教养,皇宫就是她的第三个家,母后也相当于她的另一个母亲。若不是她亲手杀了李承鄞的生母,他们婆媳之间,应该能相处得很愉快。
现在皇后被废,铃铛心里空落落的。
她舍不得母后,更思念娘亲。
有时候,她觉得或许这就是宿命。她的娘亲比爹爹大七岁,爹爹四岁、娘亲十一岁那年,乡里闹了旱灾,家里养不起娘亲,就把她卖过去,当做童养媳。她爹爹是娘亲背着长大的,娘亲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