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人类,此时此刻我正把一个外星人抱在怀里。
就在几分钟之前,我还丝毫不曾怀疑他是我的同类,因为我们是共事多日的GUYS队员。
GUYS是现有地球防卫队的称谓,怀里这个人是我的队友,叫做日比野未来;现在我知道了他的另一个名字,叫做梦比优斯。
我看着昏死过去的未来,终于理解当初他提出给这位初来地球的奥特曼命名梦比优斯时,脸上的忐忑与期待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怕大家不喜欢他的本名。
在这个异空间里,梦比优斯已经缠斗过两头怪兽,他早已精疲力竭,化成了人类形态。我现在才知道这都是美弗拉斯星人的计划,因为刚刚他留下一句“死亡的快乐应该慢慢品尝”,便扬长而去。
漫天黄沙,一片废墟,我感觉未来身躯的温度在下降。我将左臂枕在他的脖颈下面,把他的脑袋轻轻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抱着他的腰,这样好把他抱得更紧些。忽然,他睁开了眼睛。
“伊塔,我连人类形态也撑不住了,你走远些。”
我摇摇头:“你变回本体吧,但是不要变大,挨着我说不定还能保持点体温。”
未来并没有动。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梦比优斯,你变吧,我不会害怕的,我们是战友。”
未来已经虚弱得眼皮都抬不起来,却仍然努力看着我,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来。
这个异空间一直在吸收他的能量,从梦比优斯战胜第二头怪兽时我才发现。
未来身上出现一阵白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等这光熄灭,我再看向怀里的人时,他已经变成了奥特战士的模样。
我在实验室的屏幕里看过梦比优斯,在地面上仰望过巨大无比的梦比优斯,也在战机里平视过近在咫尺的梦比优斯,可与人类一般大小、虚弱地躺在怀里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失去了衣衫的隔离,我这才真正感受到他的皮肤有多么冰冷,冷到紧紧靠在我怀里也无济于事。梦比优斯的眼灯在渐渐变暗,仿佛是未来在慢慢合上眼睛。
没事的没事的,他的计时器还亮着。我竭力压制恐惧的情绪安慰着自己,可是本在闪烁的红灯也不闪了,变成一片凝固的、细弱的红光。
眼见计时器就要熄灭,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覆上了它。
有红光从指缝间冒出。
我也顾不得思考为什么计时器就这么重新亮起来,虽然只是一片微弱的红色。
我用另一只手艰难地从衣袋里摸出通讯器,意料之中,收不到任何信号。我将它的通信功率拉到阈值,并且只维持在一个频率上,向天空发射出去。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GUYS的科技力量了,但我也清楚,这点信号就算能穿过这个空间到达宇宙,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而言是接收不到的,太空中的信号干扰太多了。
所以,我把另一点希望,寄托给了宇宙中其他智慧体,最好是梦比优斯的同类,虽然也有吸引危险生物到来的可能性,但我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做完这一切,我再也支撑不住,一只手抱着梦比优斯的脑袋,另一只手覆盖着他的计时器,低着头,沉沉睡去。
好冷。
我想活下去。
◇
再睁开眼时,我看到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脑袋昏昏沉沉,我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环顾四周,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我总感觉看不太清楚东西,像是有一层薄膜隔在眼前,缓了一会儿后,又跌跌撞撞地摸上门把手,打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傻了眼。
陌生的大地,陌生的建筑,遥远的天空中还有不知名物体在窜来窜去,我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有一只大脚踏在我面前,吓得我连忙躲回门后。
“你醒啦?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
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在用我的母语说话。紧接着,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奥特曼,和我一般大小的、从未见过的奥特曼。
她继续说道:“刚刚忘记变小,吓到你了……我叫利芙,是光之国银十字军成员,也是你的护理人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信息量过大,我艰难地提炼出两个关键词。
“光之国?银十字军?”
“对的,怎么说呢……就像你们地球的军医?大概是这样。”
“我们……地球?那这是哪?”
“这里是光之国,也叫作奥特之星,位于M78星云,距离你们地球三百万光年,是我们的家乡。话说,在你们地球,是不是把我们称作奥特曼呀……好像还叫做奥特战士?总之我喜欢这个名字,我也经常听他们说起地球……”
我扶额,没想到奥特曼也有这么话痨的。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