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侯派去暗中保护曲泠君的人马已经回了洛城,此行成功寻得吕剑客,只是算着日子,曲泠君回来已有数日,却未曾进宫来见她。
宣神谙原以为许是那吕剑客性情桀骜,曲家小女娘未能成功将他游说邀请来洛阳,故心中遗憾、是以未曾进宫,直到那日小五跑来同她哭,她才恍知出事。
——“母后,三公主说太子哥哥要娶的孙氏是个村妇,为什么不是泠君姐姐?小五喜欢泠君姐姐!”
小五带着些怒气,委屈地扑进她怀里时,她正与宫中教导公主的少傅讨论小五同少商的课业,两个孩子最近学业进步,她还想着回去要做些她俩爱吃的膳食奖赏一番,却不想会这样听到自己儿子要娶亲的消息。
一番打听才知前几日小越侯之子生日宴上,太子失足落水,孙氏女娘跳入河中“相救”,最后却被太子救上了岸,上岸的两人浑身湿透,孙氏还紧紧依偎在子昆怀里。事后宴席上,便有世家之子开始调侃孙氏与太子,这才传出了太子要娶孙氏这样的说法……
发生这样的事,子昆也未曾与她商议,而她这些日子,一面被翟媪拘着养腰伤,一面又得小五少商两个活宝,竟也没注意到宫外的这些事。
孙氏不懂水性却跳入河中去救太子,明着是情到深处无所畏惧,实则怕是有意为之……
宣神谙摩挲着白瓷茶杯的杯沿,无奈叹息,这孙氏、是想搭上自己的清白搏一搏……
搏的便是子昆的心软、和皇家的颜面。
而此事发生在越侯府,免不了与越氏有关。
重生以来,文帝对宣氏之事都格外上心,对她的爱意更是与上一世的平淡尊敬不同,有时候她也在想,是否因着她的重生,因果变幻,在这个世界里,他也不再是从前的他,她或许可以在这个世界里和他走出不一样的结局?
可每每想到越姮,她的心中便不再坦然……
她原本以为重活一世,放下过去,只将几个子女维护好、管教好即可,可那个她决意放下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走近她的心,不辞艰难、不厌其烦!
刚开始面对他的示好,她还能坚定地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他的关心不过是愧疚,过段日子就会淡了……
后来他开始软磨硬泡,她还能冷静地为自己分析,适时用他的好意去帮自己办成一些想干的事,敷衍对待,不去沦陷……
可当她看见他眼中的失落、那因她的冷淡和疏远而泛在那人脸上的无力时,她竟也能觉着自己那颗试图冰封的心仿似漏了一下,她还是会心疼,忍不住想要安抚他……
她在好几个深夜,背对他时,逼着自己不可心软。她告诉自己、放手,是对她好、也是对他好,对他们三个人都好……
可那人即使在睡梦中,也会从身后将她拥住,一遍一遍呢喃她的名字……
这是她爱了整整一世的人啊……
怎么能不心动呢?
只是他越向她靠近,她越觉得愧对越姮。
上一世越姮从未为难过她,她常常想,以她的性子,若是越姮有意刁难,她哪能安安稳稳地做了那许多年的皇后,即使是在废后的那五年,也是越姮时时记着她,往她的宫里不停地送着东西。
即使越氏对她的刁难多次,但越姮从未。
且无论哪一世,都是她宣神谙抢了越姮的夫婿。
故而,每每事情涉及越氏,她总会顾及到越姮,比如这一世她查到太子遇刺案背后还掺杂了小越侯的手笔,她想到上一世后来也未再次发生这类事,且也没有充足证据,她便未动干戈……
可她的息事宁人换来的并不是相安无事!
她重生以来一番番的谋算,不过是为了几个子女可以平安康健、岁岁欢愉,却不想仍躲不过这暗处来的箭,即使她提前一步与文帝说了太子曲泠君相互心悦之事,即使文帝也驳回了孙氏自认与太子的婚约,却想不到、越氏和孙氏还有这样的后招。
所以,子昆仍然不得不娶孙氏吗?
重生一世,是不是所有的年轮仍旧无法改变?
那么她和他呢?
“皇后!”
稚嫩又软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才回过了神,眼前的小女娘正拿着绢帕替她擦拭刚才不小心泼到衣襟上的茶渍,而后又小心翼翼地端着她的手吹冷气,紧张地问:“皇后可有烫到?”
宣神谙勾了勾唇角冲小女娘摇了摇头。
虽说她已认了少商为义女,可少商仍坚持要叫她“皇后”,理由是不要和小五一样叫……
几次下来,便也作罢,而她也确实习惯了小女娘叫她“皇后”……
少商见她的手未烫伤才放了心,跪坐得离她又近了几分,“皇后在想什么呢?”
“在想该不该做一件事……”撇开与小女娘对视的目光,望向屋外的木樨树叹了口气,紫桂别院里的紫桂也该都谢了吧……上一世,太子便是在木樨花落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