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泛白有点破损了,但她不准备再买一套,反正入陈记定然是有工作服穿的。
梳洗妥当,已是寅时,朝阳初升,大片绚丽的红霞浮在天穹,霞云流转,仿佛有仙女銮驾经过,霞光如曼妙轻纱落在渔利口的屋顶上,矮墙上,井沿上,树冠上,流光溢彩,也将村中的所有人笼罩其中,将他们装扮的似往仙宫承恩赴宴的仙客散人。
大旱三年堆积起的尘埃都被染上了可亲的颜色,淡淡地轻飘飘地四处打转,好像天地有喜一般欢愉。
好事即将发生。
沈芜笑了一声,正被宋楼兰掀帘子看见:“你傻笑什么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芜嘀咕,好心情清空一半,她收回压在井栏上的腿,不理会。
宋楼兰不以为意,对刚进院子,抚摸大黄狗的赵兴招招手。
赵兴对宋楼兰倒是没有意见,怎么说他也从常三爷手里救了自己,但是他不知怎么的就有点怕他。
虽然扭捏犹豫,但是还是过去了,他站在马车底下仰着小脸问:“干嘛?”
出乎意料,宋楼兰数了十文钱给他:“村里我不熟,你能去帮我买十个煮鸡蛋吗?”
“啊?”赵兴吃惊,“你一个人竟然要吃十个鸡蛋!”
要知道,今时今日鸡蛋不是人人能吃到的。大旱以来,养鸡的人家少了,又有人拿去抵地租,就更少了,现在渔利口剩余的鸡不足五只,一天能下五只蛋都能让人高兴一整天,他一开口就要买十个。
财大气粗!
赵兴眼里满是艳羡和崇拜,搞得宋楼兰以为自己花出去的是十两黄金,他笑着说道:“买回来,大家分,给你多吃一个。”
赵兴马上应了,飞快地往村子里跑去,嘴里还嚷了出来:“胖婶儿,我要买鸡蛋,买好多好多鸡蛋啊!”
沈芜在厨房听见了他们说的话,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嘴欠了,便将粥碗里的米汤撇掉一半,舀了一大勺干的进去,然后往厨房门口伸了伸腰叫他:“你下来跟我们一道吃吧。”
宋楼兰从不知“客气”二字怎么写,恭敬不如从命,下了车,先去梳洗一番,才到大榕树下坐着,咂摸半天,问端饭来的沈芜:“你这有茶吗?”
宋下童没想到他会连着在这里住着,并未准备他的日常物品,他习惯早饭后饮茶的。
沈芜半天没答他,他想了想:“算了算了,算我没问。”
“宋掌柜,鲁镇的人都喜欢饮茶吗?”沈芜不似他想象般又对他甩脸子,“茶叶也涨价了吧?”
荆州大旱,又干又热,本地的茶树根本长不起来,原有的恐怕也都干死了,要从外地进货,价格想必要比原先翻好几翻。
“那要看什么茶,上好的如洞庭碧螺春,一两值千金也不在话下。”宋楼兰显摆道,“我虽然喝不起洞庭碧螺春,但是毛尖也不便宜,粗茶也得花五两。”
沈芜道:“看来能饮得起的,非富即贵了。”
宋楼兰挺起胸膛,略显骄傲,嘴上故作实诚:“也不尽然,鲁镇上的茶铺也有卖碎茶渣的,那个便宜,寻常人家就能买得起。”他以为她对茶起了兴趣,“你要是想尝尝,就买那个,虽然品相不好,但味道丝毫不差的。”
沈芜又意味不明地笑道:“你似乎很懂茶,我想问问这里有香片卖吗?”
“香片?香片是什么?”宋楼兰从未听过这个词,又见沈芜笑,恼怒问道,“你刚刚就在笑,现下又笑,你到底笑什么?难道是笑话我吗?”
“不知道就不知道,谁笑话你了。”沈芜才没工夫笑话他呢,她指指天边红彤彤的流云,“你没听说过一句农谚吗?‘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我笑是因为我开心,我开心是因为这么久没下雨,今日说不定就要下雨了。”
“下雨?”宋楼兰霸道起来,“那我今日要住在你家,马车挡不住大雨。”
沈芜:“你长得很美,就不要想得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