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袖清只身一人前往了元硕府中:“见过殿下。”
元硕肉眼可见消瘦了许多,还是强打着精神:“云川江州来了消息,没有诏令,不能轻易借兵。”
“情理之中,”高袖清并不意外,“臣此次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凉州一连十日没传来消息,这不是正常之事,想必是有人截了信件不愿让咱们知晓。”
他忽然跪下:“臣,求殿下一事。”
“你这是做什么!”
“臣这一生孤单地来,索性还没有遇上得以同渡终生的姑娘,也算没有连累人家,孤单地去,也是无所谓的事,毕竟人生最后,无非就是一捧黄土。”
高宰相眸中带泪:“只是臣恳求殿下,高太傅年事一高,因着袁家宠幸内臣奢侈无度,他对皇室失望立志此生不再踏入中渊半步,也不再担任帝师,若誓言皆破不得好死,臣……恳求殿下,帮臣,救救师傅。”
寥寥几句,元硕震惊不已:“你是想……”
“臣这命,说到底是师傅的,若当初没遇着他,早就饿死在街头巷尾,这世间也不会再有一个众人赞誉的高宰相出现。师傅过了知天命的年岁,臣只想让他平平安安地过完接下来的人生,也想……向他证明,现在位列文臣之首的高宰相,不是空有皮囊与口舌,我也可以,以死进谏。”
“胡闹!”
元硕一拍桌子,几乎震掉所有墨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为何……”
“满朝文武,我得以幸运算是位列文臣之首,若我不率先作出表率,众人又该如何?难不成让一个小小的说话在朝堂上都入不了耳的官员死谏不成?”
高宰相言辞诚恳,“高太傅满腹经纶,眼识高远,有他在,天下百姓必能度过难关,我来,是最好的结果。”
元硕沉默,不再多说。
他心里明白,高袖清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凭什么……
他闭上眼的瞬间,泪顺着脸颊滴在纸上,将“民”字晕开。
高袖清走后,袁青黛从屏风后绕了出来,二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没有开口。
蜡烛几乎燃尽,袁青黛才哑声道:“我明日启程。”
“不行!”元硕眸还是红的,“不行!”
“这是最好的结果,我是郡主……”
“郡主也不行!”元硕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你不能再有事了!”
他支撑不住,将头埋于袁青黛颈间:“你若是没了,我……我真的怕自己撑不下去……”
“殿下心系朝堂,若你亲自去借兵,我才是那个手足无措的人,”袁青黛没有哭,她目光平静,一下一下抚着男人的背,极尽珍视。
“我是郡主,与德仪算是沾亲带故,他对我不会像对你、对高大人那般警惕警觉,”袁青黛平静地叙述着事实,“只有我……”
她要赶在高宰相之前,偷得德仪玉玺并仿制手谕,然后快马加鞭赶往三州。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忍着情绪,“你快放开我。”
快放开吧,不然她就……不舍得走了。
“天还没亮,宫中大门未开,”元硕没有依言放手,“再让我抱一会。”
“求你了。”
***
徐逸与余笙本今日要启程赶回中渊,可云川主却强留二人参加宴席。
坐于殿中,徐逸看着满桌好酒好菜,说不出话来。
这是专门给凯旋之人准备的庆功宴。
“怎么不用?”云川主坐在正位,看着殿下,挨着最近的徐逸,“是不合胃口?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了。”
“多谢川主,很美味。”
余笙悄悄覆上手腕,接过话,“阿笙,敬川主。”
“哈哈哈哈,”云川主笑得豪迈,“不愧是我儿相中的姑娘,大气!”
云川主松了话,气氛一下子也就热络起来,殿中臣子将领觥筹交错,享受难得的欢愉。
“父亲,”徐逸不想扫诸位的兴,用堂上四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这是何意?”
“怎么,不合胃口,那便说,想吃什么,我找人给你……”
“接风宴,接哪门子风。”徐逸冷漠对答,“我如今尚是质子之身,也未曾带兵凯旋,这又是何意。”
徐梓静静地为他们斟满了酒,举杯相对:“提前设宴罢了。”
他的眸,是红肿的。
徐逸和余笙对视一眼,从彼此眸中均是看到了震惊。
两颗心跳得愈发快。
云川主没有多说,举起酒杯:“我们父子三人,好久不曾坐在一起吃过一次团圆饭了。”
“这宴,是接风,接我多年未归家的小儿子回家,也是送行,送云川世子与将军出征,更是凯旋。”
他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