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了徐逸,余笙没有急着回房,见四下无人,便起身离开了徐逸卧房。
夜深人静,门忽然从外被来人敲响。
“余姑娘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袁慧笑道。
“王妃不是说马上就要走了,那要我陪你演这场戏,是为了什么?”
余笙淡淡地抬眸看着她,“不是为了满足您的某些奇怪爱好吧。”
前几日袁慧刚来薄州不久,就趁徐逸不在时,找到余笙,要她陪着演场戏。
“王妃不会觉得,这样世子就不会恨你了吧?”
余笙也不在乎袁慧她要说什么,径直走到袁慧身边,“恕晚辈之言,您要是以这种方式将世子推开,最终感动的也不过是你自己。”
袁慧笑:“我好歹比你多活十几年,这样的道理我能不懂?”
“不过余姑娘不还是陪我演了,看起来演技精湛,连我都找不出任何破绽。”
“过誉了,我没怎么演,”余笙不愿表露太多情绪,“不过王妃莫怪,我对你的恨是真的,对徐逸的可怜也是真的,这些情感都在,要演什么?”
“姑娘能保证,一辈子都爱世子么?”
这话出口,余笙神色总算有了波动,抬眸看向袁慧。
袁慧屏息凝神,试图从面前的小丫头眼中找出一丝证明的痕迹,却只看到了一潭死水。
“爱?”
余笙细细品味着这句话:“何为爱呢。”
她见徐逸受难,会心痛,会难受,徐逸知她出事,也会日夜兼程策马来救……
这是爱么。
“你是爱阿逸的,对吧?”
袁慧笑着,“我听说了,那日你一个女子,独自一人拦住了王长司的身影,甚至都拒绝了阿逸带你回城,你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怎么不算是爱呢?”
话音落地,余笙却没有半点反应,袁慧心跳得越来越快——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余笙总算有了动静,缓缓抬头,“我是为了不愿让薄州百姓妻离子散,颠沛流离。”
再说了,她那时——是真的打算……
战火连天,她看着马上恣意的年轻将才,第一次见到了什么叫做光芒万丈
——也让她千疮百孔、阴暗无比的内心被这光芒照耀得一览无余。
她在院中时,对徐逸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其实自己也分布清,可有一句话,她能清楚地记得,说出口时她的酸涩与困苦。
她真的,是一个漂泊无依的浮萍。
在薄州,周泽悔婚,阿爹阿娘不喜欢她;到了中渊,虽有徐逸护佑,可袁慧、安王、太后……都想要置她于死地来拉徐逸下水;到了薄州,袁慧又要她来原谅所作所为,甚至拉着她演戏,美其名曰让徐逸将母子情谊忘得干净……
没有一个人在乎她。
只有徐逸在乎她。
可徐逸越是在乎,她越是觉得,像徐逸这样的太阳,不应该呆在她的身边。
她在黑暗里待得太久了,这会把她灼烧痛的。
她不敢再去轻易尝试了。
在城外时,她亲眼看着徐逸进了城,那一刻她知道,薄州城倒不了,就算徐逸满身疮痍,他也在艰难地爱着每一个人,为每一个人子民寻找庇护之所。
可她心眼小得恨,她只在乎自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如果当时没被徐逸救回去,或许徐逸更不会束手束脚,能联合元硕、郡主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她真的心眼很小,所以才会选择不压抑自己的情绪,在徐逸一再追问下抱住了他。
可她真的不知道是不是爱情。
她本来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余笙觉得好困好累:“王妃误会了,我不知道什么是未来,现在想着未来,是不是太远了?”
“我不去牵他的手,不是因为我要为他去死,我没那么高尚,”她直视袁慧的眸,“若你说爱,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奢求、更不屑于知道,能护得住薄州一方安宁,我已经知足了。”
袁慧哑然,却没了往日的埋怨与哀求。
她鼻子泛酸,几次张开口,声音颤抖,嗓子哽咽。
小姑娘的眸子可以说是清冷无波——也可以说是毫无生气。
春分抚过窗棂,钻入令人窒息的空气中,轻轻抚过每个人的脸颊。袁慧不知道余笙的感受,可她根本没有觉得温暖,似乎这暖风在脸上划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汩汩涌出。
顺着血迹,她看到了躺在其中的余笙,也看到了当时因母家陷害抛弃,一度想要放弃活着的她自己。
袁慧再也绷不住,踉跄着想要抱住余笙,却在一人之隔时,缓缓蹲下来,失声痛哭。
“对不起……”
她对不起的不止徐逸一人,还有面前这个姑娘。
她曾经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