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3)

主中宫。

入宫第二日,太后唤我过去,给我递了杯绝孕汤。

“你是乖孩子,哀家知道。”

“但你毕竟出生丞相府,若要在后宫生存下去,便得喝下这碗药。”

“先前你在宫外的那些传言哀家都不想管,但你既然入了宫,当了皇后,便得时刻谨言慎行,一举一动都得注意,万不可和嫔妃争风吃醋。”

“过两日选秀,你可得多多上心。”

那日回到凤栖宫,我独自一人待了很久。

选秀上,我亲自点了四位嫔妃,却不料宋章台龙颜大怒,强制将人退回。

他环着我,一遍遍喊着我的名字,双眼发红。

我的月亮于夜空坠落,只为我而来。

可我还是被森严的宫规磨平了天性。

我不再如以往般四处跑,我的脚被套上了花瓶底,也不再如儿时放肆大笑,我的嘴角永远都保持着一个完美的弧度。

我写字的手拿起了绣花针,吟诗的嗓子吞下了现实的毒药。

于是世人都称赞我为贤后。

景德三十二年,景国送来一位公主,名为音蜜雅。

她很像儿时的我,活泼好动,天真烂漫,喜欢缠着我叫姐姐。

她总爱和我分享景国的趣闻,也会在夜半躲被窝里偷偷和我讲她的心上人。

她说,她的心上人是景国的少年将军,他们两情相许,互相爱慕,早已在月下私定终身,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可惜,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世事难料。

我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哄她睡觉。

她唤我姐姐,我便视她为亲妹妹,叫她小雅。

小雅死在了宫里。

李妃与赵妃争宠殃及池鱼,音蜜雅误喝了鹤顶红。

大口大口的血从她口中涌出,她大睁着眼,眼泪如珍珠似的从眼角滑落。

我双眼发红,喊到嗓音嘶哑也没人救我。

“姐姐……”音蜜雅死死抓着我的手,“能不能……能不能替我告诉他……我……”

地上的人话未说完,便湮灭在了窗外的红霞里。

小雅没有和心上人在一起,也没有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更没有生下儿女,颐养天年。

她死在了深宫里,成了无名无姓的牺牲品。

同年十二月,景国得知音蜜雅的死讯,借口出兵。

敌军兵临城下,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宋章台亲赴魏国借兵,我留于京城守着大梁最后的尊严。

敌军统帅是音蜜雅的心上人,他立于城外,身后旌旗蔽空。

我听见他的部下大喊着要屠城,但若是梁国皇帝亲自出面,自刎于楼前,他们便能多留百姓一日生机。

飞鸽传来信件,大魏的援军还需一日到场。

大雪漫天,我一身红衣,拎着把剑,孤身出了城门。

“音蜜雅是我杀的。”

仅一句话,便能让他将矛头对准我。

他双眼发红,像是要流泪,望着我目眦欲裂。

但我却舒了口气。

幸好小雅没赌错人。

雪下得愈发大,像是要将这尘世淹成白茫茫一片。

我望着天边看不到的月亮,一言不发地将剑刎过颈侧,开了满山的血。

宋章台,我等不到春日的桃花了。

……

原来……都是假的。

那些逢人便说的美满人生,竟是大梦一场吗。

冰封的记忆重入脑海,双眼被水雾蒙蔽,手心的碗被砸落在地,不愿投胎的鬼魂总算在深渊等到了她的月亮。

我遽然回身拥住宋章台,吻上他的唇,泪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宋章台的魂魄若隐若现,但那偏棕的双瞳却始终温柔地望着我。

他的声音顺着风,与魂魄一同湮灭在了奈何桥口。

“阿言,你就是我的春天。”

我们的身后是一万顷如火焰般的彼岸花,轰轰烈烈地开在地府,像是人间春日的到来。

怀中的人倏然不见,唯有轻风扫过我的侧脸,像是在和我做最后的告别。

我眯了一下眼,透过魂魄看到了他的记忆。

我听到震天的号角吹响在雪夜,玄铁锻成的利剑组成兵戈相斗的刺耳声。

魏国的军队铺天盖地地反扑,和景国相斗。

血腥的铁锈味交织在上空,宋章台搂着我的尸身嘶哑着怒吼。

我看到他御驾亲征鼓舞士气,一路打到了景国城下,逼着景国签署了协议书。

我看到他比以往更加勤勉,日日夜夜伏在案台批阅奏折,到了夜半三更天也不肯休息半分。

我看到他从宗室中挑选了一位少年,立为太子,亲自教他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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