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她想劝劝容承胤,饶李成宏一命……
因为那是李舒妍所记挂的小郎君,不管他是否真的利用过李舒妍,至少在澧朝时,那应该是李舒妍的一片温暖。
但是她开不了这个口……
她该如何解释认识李成宏?是想起了前尘往事吗?这明显不可能,甚至李成宏都可能当场戳破她。
就在文书妍纠结之时,李成宏已经被押上了高台。
站在高台之上的李成宏,看着下方的人,竟让人觉得,他身上有了丝睥睨天下的气势。
“容承胤……”李成宏声音嘶哑的说道,“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只怕你在这里高兴的祭旗,但转眼,你的老家都没有了。成为一只丧假之犬,流离失所。”
容承胤闻言也不恼,反而还勾起嘴角,诚心诚意的笑道:“我很期待,你还有什么后手。”
西凉军看着高台上的李成宏,眼底涌出不满。
明明他已经是俘虏了,凭什么还那么高高在上?
他们开始高喊,要杀了他,告慰那些在这场战役里牺牲的西凉兄弟。
呼声渐高,甚至在逐步往失控的方向发展。
容承胤紧紧握住文书妍的手,他能听见文书妍在低声呢喃他的名字,语气中满是惊疑,但他仍是沉声道:“动手。”
李成宏被压着跪下,跪在了西凉军旗下,跪在了容承胤面前,也跪在了那个会跟在他身后,软着嗓子喊他‘宏哥哥’的小姑娘面前。
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痛苦与后悔。
如果当初他坚定些,跟父亲早些说,求来赐婚,会不会一切就会不一样?
但李成宏很快将眼中的情绪掩去,他抬起头,依旧是那副坚毅不屈的样子。
他看着高台下正对着自己的容承胤,心中也有一丝感慨和遗憾。
为什么,这样的人没有生在澧朝皇室?若他们是同一阵营,该有多好……
“容承胤。”李成宏定定地看着容承胤,沉声道,“我会输,但澧朝不会。今日我死,是我技不如人。但你也未必是赢家……”
大刀已经润了酒水,行刑的人正在扬起手中的刀。
李成宏看向文书妍方向,厉声道:“还不动手!在等什么!”
文书妍下意识朝着李成宏看的方向微微转身去寻,却见站在她斜后侧的付嬷嬷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朝着她刺来。
那一刻,文书妍的眼中闪过惊慌、害怕、不解……而最后却是涌起一丝释然。
也许这就是身为和亲公主的宿命?也是她的宿命……
她占了付嬷嬷所疼爱的人的身体,那么付嬷嬷将这命讨回去,也是应该的。
往好处想,没准她就借此回去了呢?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就在匕首快要粘到文书妍时,她只感到一股巨大的拉力将她拉到了后面,而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到了她的身前。
利器刺入衣物和皮肉的声音传来。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文书妍还来不及反应,便有人替她受了这一击。
快到在付嬷嬷刺向文书妍时,周围的西凉军都没来得及喊出‘保护王后’,便变成了王上遇刺。
然而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时,付嬷嬷脸上却是一片平静。好像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知道她这击不会伤到文书妍,知道容承胤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救下文书妍,知道无人能挡下她的这一击。
付嬷嬷淡然的松开手,任由反应过来的西凉军将她拿下。
她平静的面对这一切,对着容承胤说道:“这一切,都是老奴自作主张,与王后无关。相信西凉王也清楚,老奴身为澧朝人,很多事不得不从。”
容承胤的右边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那匕首几乎连根没入。他捂着伤口,目光深沉的看着付嬷嬷。
“若你是安分跟在王后身边,后半生肯定无虞,为何这么做?若我反应慢些,这把匕首就会插在王后身上,甚至会正中她的心脏。你可有想过?”
文书妍满脸焦急担忧的扶着容承胤,动作小心轻柔,但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容承胤,我扶你回营帐,找军医,你会没事的……”她有些慌乱的看着周围的手足无措的人,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用西凉话厉声吩咐着。
慌乱的西凉军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朝着军医的营帐跑去。
高台之上的李成宏看着远处扬起的烟尘,慢慢笑了出来。
他想,他赌赢了,也赌来了他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