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归一道主8
斜阳西下,荒草萋萋。
道旁的沟壑中,鲜血与尸体随处可见。远处的烽火台上,道道烽烟沿着边关蜿蜒升腾。
正值秋收,田边的麦谷却无人收割,反而遍布马蹄践踏的痕迹。村落中不见炊烟,亦无人声,唯有一声又一声乌鸦的哀鸣在回荡。落日之下,乌鸦盘旋,衬得孤身行走在村落中的少年像是徘徊着人间的孤魂野鬼。
他走过布满血迹的小道,俯身为逝者阖上双目,神情沉静,瞳孔却愈发深黑。
这是越殊沿途遇上的第八个惨遭屠戮的村落。依照惯例,他将村中老少火化掩埋后,跨上拴在村口的战马,疾驰而去。这匹马,是他从一名东虏骑士手中夺来的战利品。至于那恰好撞上他的“幸运儿”,早已被他干脆利落地送入黄泉。越殊心中丝毫没有修行之人不该对凡人下手的迂腐之念,下手格外利落干脆,人一个照面就没了。一路行来,越殊对目前的边境局势已有清晰的判断:东虏来势汹汹,边关危在旦夕!
为此,越殊日夜兼程,并毫不吝惜地为战马注入灵力,将一匹凡马生生改造成了千里驹,助他以最快的速度奔赴战场。为了保持自身的状态,避免长途奔袭耗尽真气,以战马代步无疑是两全其美之法,而这匹凡马,也因此得了一场天大的机缘。这般想着,越殊颇为喜爱地摸了摸身下这匹好运的马,一时兴起,为它取名"欧皇”。
欧皇对主人的恶趣味一无所知。随着灵气的涌入,它只感觉体内似乎涌出用不完的力气,四蹄奔跑起来仿佛腾云驾雾,它灵性渐浓的双目中透着说不出的激昂。
唏律律一一
情不自禁发出一阵得意的声音,高大矫健的骏马载着马背上的少年,踏长风而去。
在下一个村落,越殊看到的终于不再是残骸废墟,而是两支正在激烈交战的队伍。
一支身着大魏边军的皮甲,一支披头散发明显是东虏人,在他们身后,拿着简陋武器的边地百姓,不分男女老少,皆拼死为边军助阵。生活在这里的人者都知道,面对上门打草谷的东虏,逃是没有用的,唯战而已!越殊的到来惊动了正在交战的双方。他胯·下的战马像是一阵旋风突入激战的战场。
马背上的少年微微俯身,深如冷泉的眼眸里映着每一名被他标记为敌方的东虏人。
他从数百人激战的缝隙中穿梭而过,东虏人似被收割的麦子,一个个倒了下去,少年身上却没有沾上一滴鲜血。这有如神助的一幕看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一场战斗因他的到来而终止。
魏军一方,一众军士惊疑不定地注视着驰马回返的少年骑士。随着他的接近,许多人紧张地勒住缰绳,不由自主防备起来。实在是刚才突然发生的事太过诡异,他们很难不担心步上那些个东虏的后尘。哪怕他们心中猜测来人大概率是友非敌。他们胯·下的战马更是不堪,随着对方战马靠近,竞是齐齐腿软载着他们跌落于地。
这下子,简直像是数百位魏军齐齐下马投降,对方单人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俘虏。
这一窘境足以令人面红耳赤。
正当此时,一股无形的微风轻拂而过,凭空将众人下跌的身体托举而起,随之响起的是少年人轻缓平和的声音:“吾乃天子亲封广安侯,如今东梁城中谁人做主?”
说话间,越殊撇了腰间疑似龙种的玉石一眼。发烫的玉石像是感受到威胁一样混寂下去,受惊的战马于是渐渐恢复了精神。大魏军卒们从惊怒窘迫的情绪中回过神,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不知眼前自称广安侯的年轻人身份是真是假,他们也不敢冒然回应,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一个人一一即率领这数百兵马出击的校尉岳沧。越殊的目光随之落在对方身上。但见其人二十七八岁,相貌堂堂,气质甚是锋锐,只是周身遍布血污,让他多了一丝狼狈。被双方同时注视的岳沧虽然也有一肚子疑问,却是客客气气答道:“半年前,延平侯便调任东梁城守,足下竞是不知?"言下之意自然是质疑他这广安侯的身份了。
“我离京出游已有一年之久,不知竞是延平侯在此。“越殊仿佛没有听出对方的怀疑,只是恍然一笑,“家父与延平侯算是故交,贸然来此,还请诸位捎上一程。”
东梁是边关重镇,沿途皆有关卡,贸然前去必要通过层层盘问,倒不如请这些人带上他一起走,能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越殊不担心他们拒绝。
哪怕他们对他的身份心有疑问一一就算越殊拿出自己身为广安侯的身份印信,这些边关守卒又岂能分辨真假一一但他终究只是孤身一人,带他前往东梁城又有何妨?人只要到了,延平侯还能分不出真假吗?身份是真的也就罢了,他们也算是走运,和大人物搭上了一丝关系;若是细作间谍之流,他们这不就等于大大立了一回功?左右都不亏,聪明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果不其然,岳沧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
一路上,越殊从岳沧等人口中得知了一些不算机密的军情。东虏十万大军南下,沿途摧城拔地,直逼东梁。延平侯调遣各方援军前往东梁守城,并派出小股人马,在周边扫荡入寇的东虏,以确保东梁城对外的信道不受影响。
岳沧这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