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这年轻女孩究竟会被派驻到哪去。瞥了眼坐在莫内身旁其年幼娇小的妹妹、同样在这一年来对多佛朗明哥献出忠心进而得到童乐果实的砂糖,她微微弯起嘴向碰巧对上视线的砂糖示好,可砂糖只是顿了下后便蹙眉撇过头,用手指戳起颗葡萄塞进嘴里。
整场宴会中,夏娜依卡与多佛朗明哥双方仅在刚碰面时相互打了声招呼,接着便各自用餐没再说上甚麽话;且兴许是多佛朗明哥的存在,迪亚曼蒂与托雷波尔在看到夏娜依卡的到来也没有过多的挖苦。就这样,宴会在夏娜依卡宛如旁观者的情况下平顺地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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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的月光浸入窗内晕染至夏娜依卡由床上坐起的侧半身,她又再次失眠了。
自被多佛朗明哥从海军监狱给带走的那天起,夏娜依卡便于世人们的眼中销声匿迹。海上火人燃烧船隻的景象不再,「炎帝」的称号逐渐变为海军新兵们茶馀饭后的战场传说,甚至连寥寥无几知晓她还活着的局外人之一贝克曼所打过去的电话总共也才被接起三次;而同样在被「原谅」后的这一年里,虽没有任何职务的责任与重担加诸在她身上,可迪亚曼蒂于面前嚷着「还真闲啊」的生活底下,她却无法摆脱精神紧绷所造成的频繁性失眠。如今的唐吉诃德海贼团里上上下下都没有属于她的定位,这让她对自己「还存活着」的这点愈发困惑。
现在她的伙伴们、前下属伯特等人的任务皆为多佛朗明哥所亲自指派,她的作用顶多就是让他们这些好友能拥有人还活着的安心感,除此之外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还会有甚麽威尔可所说的其他价值。遑论展示拳脚,她已经很久没有点火了,她更打心底认为就算明天忽然被告知要死在多佛朗明哥的手里也不会感到任何意外。
可今次发生的、改变他们纯粹海贼身分与称号的重大宣告让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以消极的心态继续袖手旁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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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底咯噔大理石地面的声响规律却稍显急促,思考了一夜的夏娜依卡绷着张略显憔悴的脸攥紧双拳连门也没敲便径直踏入了多佛朗明哥所在的会议室内。
从座位上跳起的迪亚曼蒂正要出声说些甚麽的时候,多佛朗明哥摆了摆手示意其不必开口,「这里似乎不是现在的妳该来的地方,有甚麽事吗?」
夏娜依卡在多佛朗明哥的桌子前站定,她平缓的深吸了口气,「……你真的要派莫内去德蕾丝罗萨?」
「妳听谁说的?」
「我自己推测的。」
这回应让多佛朗明哥勾起了嘴角,「……妳究竟想说甚麽呢?」
「你要毁了那个国家?」
「喂喂说这甚麽话啊?」背向后施力靠去,椅脚滚轮连带椅子挪移为双腿与桌子间腾出空位,多佛朗明哥顺势将脚翘了起来,「我要做回德蕾丝罗萨的国王。」
「……你想用什麽方法?」
「嗯?」
夏娜依卡感觉自己的伤疤开始作痛,「你想用什麽方法治理国家?」
「……咈咈咈,我好像还没跟妳正式介绍过砂糖的能力呢。」
「……你要把反叛者变成玩具?」
「没错……他们将会被世人永远遗忘,成为我的傀儡而活。」多佛朗明哥像是达成了一笔稳赚的交易那样咧开了嘴,「妳不觉得把他们都杀掉何尝不是种浪费?物尽其用……我还是挺会精打细算的啊。」
霎时间,夏娜依卡哑口无言,她没有想到多佛朗明哥真的要以这种荒唐的方式统治新世界的政府加盟国。她大略知晓砂糖的童乐果实能力──能把人变成玩具并使其服从果实拥有者的任何指令,附带消抹其身边亲友们的记忆,原本「人」的身分将不復存在。
「遗忘」对夏娜依卡来说堪比最残忍的惩罚,她的故乡有多少死去的战友多麽希望自己的名字与样貌能停留在亲友们的心里久一点,哪怕时间终会冲淡一切;可如今多佛朗明哥竟想亲手剥夺人生而为人的历史证明……她忽然明白了,包括先前手术果实的不老手术──他不仅决心称王,还想要凌驾时间。
她开始能够体会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所说「像洩了气的皮球」的感受是甚麽了。「……这种方法不会长久的。」
「甚麽?」
「我觉得,这种统治方法不会长久的。」夏娜依卡能够意识到唯一在场的最高干部迪亚曼蒂正濒临抓狂的边缘,可她的目光仍只落在眼前的多佛朗明哥身上。
「夏娜依卡!妳知道妳现在在说甚麽吗?嫌命活太长了是吗?」终于忍不下夏娜依卡反驳态度的迪亚曼蒂,再一次从座位上激动的跳起。
在迪亚曼蒂近乎咆啸的指责轰出口后,现场三人的时间便陷入了无声的凝滞。多佛朗明哥原本上扬的嘴角缓缓下坠;自知少主已经动怒的迪亚曼蒂则紧紧闭上了嘴;唯一没有任何动静的是站姿始终端正的夏娜依卡。
「……都过去一年了,妳的思想还是停滞不前吗?」多佛朗明哥的声音听来阴沉却又参杂了几分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