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前些日子竟有人刺杀贤弟,不知伤势如何?”
唐毅冲他摆了摆手,只道“无事”,又看向穆念侠与张玉皇:“我自认不曾亏待二位,二位何以说出这等荒唐话?”
穆念侠冷笑:“此事若是误会,请出罗兄等人便可释我们疑窦。唐大侠为何不愿?”
“他们已经离去,我又从哪里找他们来?”他扭头盯着秦不群,“大哥究竟信我还是信他们?”
秦不群手一拍几案,桌上瓷杯乱颤,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听到此处,沈拭尘从房顶翻下,大步走进屋里,高声道:“蜂药人莫涂正在庄内客院,我愿为几位带路!”
唐毅呵斥道:“你是何人?如何进来的?”
沈拭尘视线触及穆念侠时微停留了下,又对着秦不群拱手行礼,这才转向唐毅回答道:“在下沈大郎,被贵庄绑走与莫涂做药人,侥幸逃脱。”
“果然好谋算,前几日刺杀我不成,如今又设陷阱诱我过去。”
“这话好笑,”沈拭尘冷嘲道,“揽云山庄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唐大侠连自家的院子都不敢去吗?”又对秦不群抱拳道:“去莫涂院落的路我记得清清楚楚,秦大侠随我一看便知。”
“既然如此,那便......”秦不群站了起来,手臂却被唐毅牢牢抓住。唐毅另一手用袖子捂着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贤弟放心,哪怕是陷阱,也奈何不得我。”唐毅的手依旧没有放松的意思,秦不群见状握紧了拳:“贤弟为何不愿我去看?”
唐毅的手颤抖着松开,脸向另一旁偏去,又以袖遮面。
见他这幅样子,秦不群闭上了眼睛,轻声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是吗?”他忽地勃然大怒,举起手就要朝着唐毅的天灵盖拍下,掌风震碎了唐毅的发冠,但终究不曾落到实处。
唐毅被掌风震得一口血喷在地上,他所有的纠结犹豫也在这一瞬间被一起弃之于地。他忽然觉得整个人无比得轻松,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你竟然没下手,你果然没下手......你我二人义结金兰,但实则不曾见过几面。你游历江湖惩奸除恶,我就在这里守着山庄,守着......夫人。我甚至都不记得我们当初因何结义了!”
“可为了助你,阴阳道人视我为仇敌,连累了我夫人......”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我这条命随时可以给你,你杀我也好,把我碎尸万段以告慰无辜者亡灵也好,都随你。只有一条,莫涂即将能为我夫人解毒,我求你,不要让之前的牺牲白费。”
秦不群转过身背对着他,语气哽咽,却问沈拭尘:“莫涂如今在何处?还烦请小兄弟引我过去。”他径自走出屋外,步法渐快,沈拭尘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秦不群!”唐毅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往前赶了几步,一下子觉得天旋地转,双腿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整个人扑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上的皮衣是从未有过的沉重,被他牢牢地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双腿乱踢,像一跳离了水的鱼一般挣扎着向前。
一双手扶住了他。他依着那股子向上的力道仰起头,正对上了一双眼睛。
温暖、包容,像春日里的微风,安抚下他所有的疲惫与伤痛。他像泡在了温泉里,又被最柔软的褥子包裹着,让他忍不住沉沉睡去。
张玉皇将唐毅轻轻放置在地上,站起身子神色复杂地望着他:“我确实没想到......”
“你要是什么都想到了,那就不是游戏策划,而是神仙了。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总把自己当神仙。”穆念侠把他往门口拽,“走吧,我们赶紧跟上去,要是他们打不过莫涂就糟了。”
穆念侠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
莫涂驱使毒物的能力数一数二,可内功修为着实比不过毒书生,更别提还有一个阿灵在侧,他很快就败下阵来,伤重不支晕了过去。
屋内一片狼藉,桌椅尽数翻倒,各种物什洒落一地,周围的各式毒虫也被内劲的对冲波及到,死了大半。
阿灵上前从地上拾起莫涂的两个宝贝漆碗,其中的两只天璇、天枢早就消失不见。她冲着毒书生亮出碗底,抬了抬下巴。
他的扇子在胸前轻轻扇着,宽大的袖口垂下,笑得灿烂:“大概是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吧。”
阿灵“哦”了一声,走到他身边,伸手去碰他的袖口,他猛地一退。
“别紧张,你这袖口沾了些脏东西,我帮你掸掸灰尘。”阿灵眉眼弯弯,冲着毒书生摊开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