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意,周肆摆出气定神闲的模样,“怎么样?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保杨鹤行一命。”
“我凭什么信你,你杀人如麻,苏家未得御令,你说抄就抄,好不威风。”
“苏家本就财大气粗,家主还位列朝中要职,却一点把柄都没有,可疑啊,不小心一查,”周肆顿了顿,“没想他欺君了呀。”
周肆望向杨明忠,“你也欺君了,不过很幸运,不是我先知道的。你做假账必须死,但你妻儿老母罪不至死,你一命换你家人一命,怎么样?”
杨明忠犹豫不决,终于道:“那张曜呢?还有其他人……”
周肆道:“你现在说的,都不会传到御前,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杨明忠思忖一会儿,神情松了些,轻叹道:“松州茶税只有一部分被松州吞并,还有一部分我不知道……”
周肆抬手打断他,说:“你自诩清流,唯宋太傅一类马首是瞻,怎会突然变卦?”
杨明忠欲哭无泪,后悔不已,道:“身居户部尚书,我调到这个位置上,连我自己也没想到,直到后来我发现尚书一职形同虚设,账簿等事宜都由苏诺一人说了算,我本打算假装与其他世家同流合污,探出底细,但我没想到这本就是他们的计划。”
杨明忠再也绷不住了,开始泣不成声,他糊涂了一辈子,想做一次聪明人,终究是无法在官场上左右逢源。
周肆问:“‘他们’是指谁?”
杨明忠道:“引我入局之人是张曜,听你说他现下自身难保,我笑他自以为是,他把我当做棋子,他自己还不是鱼肉,任意由世家宰割。”
杨明忠想到这一说,兴许可以拉着张曜下地狱,竟开始悲极生乐,狂笑一阵,道:“张曜老家是松州,知府张饶是他家的人,他家一向与松、竹两州的富商交好,那竹州官吏日子过得比皇帝还潇洒,你要查别人还不如查竹州都指挥使的金库,只怕没个年把下不来。”
“张曜竟恐吓我,就算他有朝一日出事,也不会像我这样,还要弄死我一家老小,哈哈——报应来了。”
杨明忠笑得坐在地上,手掌拍地,扑腾起一阵灰尘。
周肆不紧不慢,眼睛幽幽闪着寒光,“那你当年那些搜到的通敌书信从何而来?”
杨明忠愣了半晌,道:“你想翻案?”不等周肆回答,续道:“人都死透了,你现在的地位无形中踩着这么多人,还不满足?你爹的府里只要细心找一找就有啊,那可都盖着私印呢。”
“周泽礼,你不会怀疑这两件事有关联吧,别做梦了,我可以告诉你张曜与白竹卿交情好,但张曜出事,白竹卿可不会怎么样,他要存心还你我,防不胜防呐,他是个酒色之徒,你去青楼逛逛不就知道了。”
杨明忠形容疯癫,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有用的没用一股脑全道出来,看似知道许多,实则只着片面。
周肆听了半天觉定套着季晨的关系,到诏狱见一见张饶。
“泽礼,你且在此等着,张饶一会儿你就能见。”
“好。”
季晨将腰侧的刀解下,撩起飞鱼纹官袍同周肆闲坐。
周肆未穿官袍,只一席青衫素袍,想着诏狱里有人代审,便不再过问。
周肆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堂中就迎面走来一个,那人青袍玉带,走得快些,衣袂翻飞,很有气势。
周肆放下茶盏,抬眸望向来人,僵了一瞬,立即起身和季晨一道抬手做礼,道:
“见过殿下。”
萧离看了眼周肆又看了眼自己,两人的外袍颜色撞了,挑挑眉,皮笑肉不笑,“哦?——周大人,这么巧啊,早做什么?”
周肆忘了萧离现下有了进出北镇抚司的权利,诏狱是必然会走动的,依着她姓萧,便连季晨也要让她三分。
周肆抬眸直视她,淡然道:“自然是来找季大人叙旧的。”
萧离迎上他的目光,目光灼灼,丝毫没有避退之色,到是周肆被他审视的心虚,先移开了视线。
萧离瞥了眼季晨,漠然道:“我还有事,剩下的事就麻烦季大人了。”
季晨对眼前两人的态度弄得莫名,听到萧离提到自己,立即回道:“微臣应该的。”
萧离礼貌颔首示意,走时对着周肆深深望了一眼。
“不是,泽礼,你们不是关系挺好的吗?怎么这么呛着说话。”
季晨伸手轻扣在周肆臂上,周肆回神,道:“无事。”
周肆手握大权,朝中大臣骂他的不少,也都惧他三分,在别人看来就是小人得志,实则一举一动皆不得自由,萧瑜持着一柄匕首,拿捏着他的三寸,不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