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2 / 3)

再拜神佛,

我本可不入这荒唐尘世,

父瞒我,母弃我,诸子辱我,

我不信因果轮回,善恶有报,

不愿同宵小同檐,

不愿让鼠辈逍遥,

我非贤良,

来日,我为刀俎,尔等为鱼肉,

我要帝京不得安宁!

从此刀名无良,杀尽天下无良者!

寒风无意,一遍遍侵食着身体,仿佛这还不够,越发贪婪地刮蹭着她的灵魂。

刀锋迅疾,发出阵阵哀鸣,比那夜中烈风还要瘆人。

红梅断了,长刀毫不留情地劈向红梅,红梅害怕极了,断口处冒着枝液,风雪不怜惜它,将它冻得发颤。

萧离累了,就这么躺在梅园中,她是残破的,与这残梅一样。

意识开始模糊了,看不清雪是怎么砸到脸上的,看不清,看不清,越是挣扎越是看不清。

次日诏书就已经下达了,周肆原是抱着必死之心在诏狱中等死的。

诏狱是何等地方,一进诏狱,有来无回。

周肆不知被审讯过几次,几乎每一次都是新伤叠旧伤,直到意识迷糊了,冰水也无法泼醒才罢休。

审讯者逼着他承认谋逆,也试图引诱他招供:“只要你认下,就可以自由了。”

从始至终,哪怕是手脚被打断再接上再打断,他嘴里重复的话依旧不变。

“不曾谋逆!”

“不曾谋逆!”

“柳东三营……没有反!”

审讯者每一次都会说:“证据确凿,竖子嘴硬。”

周肆知道只要自己认下,千古骂名就此背负,他不愿柳东数万忠骨无辜蒙冤。

朝野上下一致咬死,尔虞我诈的朝堂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任何一个为柳东,为周家,为林家辩解的朝臣都会受到打压和弹劾,都会无辜按上谋逆之罪。

诏狱来了个大人物,晦暗的牢笼把大红官袍映得血红,周肆被迫跪在那人面前,只听见狱卒将他称作指挥使。

锦衣卫的指挥使。

周肆垂着眸,再也没了往日的光彩。

“周肆。”

那人叫了他一声,周肆动了动干涸的唇没有回应他,只觉得喉中血腥味萦绕在唇齿间。

“我来是告诉你,柳东谋逆案已定,柳东失了八座城池,死了近七万人,你该去赎罪了。”

那人对周肆说着这句话,字字得意,似乎在为此而高兴。

“今日就不审了,反正明日你就自由了。”

自由!好讽刺的话,是啊……自由了……

爹娘,阿姐,兄长们,好想你们啊。

周肆每一日都会思念家人,很想立刻就去陪家人,但他还不能死,他死了就是畏罪自杀,哪怕还有一点点机会他都希望天下还柳东一个清白。

阿离……还在等我吧……

脑海里是那个偶尔会笑,偶尔会穿红裙,偶尔会叫他“阿肆哥哥”的女孩。

他看到她站在喧闹的街市上四处流窜,不同的是,她眼眶红红的,眉毛紧紧皱着,似乎周围的热闹都与她并不相通。

人去人散,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雪花渐渐生出寒气,她还没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周肆一遍遍在心里重复着,除了对不起,他什么都做不了。

此生无法赴卿约,来世万里不枉此。

邢台之上,满天白雪苍苍,举步维艰,没有人围观。

周肆跪在那里,一身傲骨视死如归,他闭上双眼,不去看眼前的苍白,如今他乱发飞扬,衣不蔽体,瞧着着实狼狈,唯有昂首挺胸跪立在风雪中才不失为一个将帅风骨。

“行刑!”

执刑者甩出令牌,周肆听见热酒洒在刀上的声音,只是他本该畏惧的,此番却只能饱含悲怨了。

他年岁不过十八而已,正是风华正茂,前途无限的时候,可也不过是柳东八万军魂之一罢了。

孤影肝胆许人间,曾为人间一鲜衣。

梅芳东风袭帝京,酒酣铁甲照寒光。

千里东域埋万魂,魂销玉碎绝少年。

此生何许他人评,亦如功遂不得安。

刀慢慢举过头顶,风打在刀锋奏出一曲悲鸣,雪落在刀面上叮铃作响,刺耳极了。

大刀划破长空呼啸而下,周肆依旧不慌不忙,无悲无喜,如同即将死亡的不是自己一般置身事外。

“刀下留人!”

在场所有人无不震惊,周肆亦十分错愕,猛然睁眼。

陆铭纵马行在清扫过的官道上,他一手持缰绳,一手举着明晃晃的圣旨,大声喝道:“圣旨到!”

陆铭顾不得马有没有停好,翻身而下时险些滑倒,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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