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突厥一行人回到了驿站,丞相乙利对穿侍卫服的男子说,“莫罗候,你在王庭时反对公主和亲,声称这是用女人来换取和平,丢草原男儿的脸,若不是可汗坚持,若不是公主大义,你不知要闹个多久。”
“可本相看你这两天,竟是想开了许多,甚至还主动我问大周皇帝那位安虞郡主的情况。”
“可陛下没有答应。”年轻的莫罗候话中听不出喜怒。
“可她也没有直接拒绝,不是吗?”乙利笑得耐人寻味,“本相当真是没有想到,草原上那么多的女子对你示爱,你都无动于衷,若是她们知道你正在盼望着有一个汉人郡主当自己老婆,她们一定是会伤心死的。”
莫罗候冷冷地看了一眼乙利,面对着昔日王庭里针锋相对的政敌的揶揄,回道,“丞相何出此言,既然和亲之法无法避免,本王自是要选择一个对突厥最有利的人来当我的妻子。”
“她是那北陈王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说到那牢牢挡在北境的王爷,乙利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沉默了片刻,又笑道,“哈哈哈,是本相口不择言,莫洛候为了王庭,为了草原鞠躬尽瘁,怎会是生出儿女私情呢!”
而莫罗候面上一派冷肃,心中却是百曲回转,为什么会注意到她呢?当真只是她的身份特殊,毫无私心?
他骗不了自己,晚宴上的惊鸿一瞥,他尚且认为无非是见色心起,自控力不足罢了,可那街市之上,她没有看到自己,亦是不知道他的心中那片平静已因她而不复存在,变成了草原上的雷雨,想要躲藏,期盼停止,却只是徒劳。
他本意只是想测试一下这位郡主在大周王室之内的地位,会不会被旁人严密保护着,他亦是做足了准备,不会让她受到身体上的伤害。
可接下来那郡主的所言所行,却是让他难忘,这就是执黑将军口中,汉人的仁德吗?
若是草原上的贵族女子,在那商人道歉时,已经一鞭子抽了上去,可那郡主,却是如此仁慈,有仁爱之心,不觉得自己便比那普通之人尊贵。
“本王想着不如和郡主私下见一面,若是她不同意,我也不愿勉强她。”莫罗候心知自己的口是心非,若是她坚决反对,他莫罗候不失望只怕是假话。
“哪有汉人贵女愿意离开故土,远嫁他国的呢?说服大周皇帝才是重中之重,若是郡主愿意,皇帝不愿意,你也一样娶不到她。”乙利笑言,将女子为和亲作出的牺牲轻描淡写。
“那阿史那公主呢?她向来自傲,又为何愿意以公主至尊主动提出来到这洛城,为何愿意为大周突厥的和平牺牲自己的一生?”
莫罗候和他的兄长延宗可汗一样,坚持大周和突厥应以和为主,可他的自尊,不允许拿女人来作为那稳固停战协议的工具,可他拗不过那些长老们,也不明白兄长作为阿史那的生身父亲,为何坚持要送自己的女儿离开突厥。
他一向不喜身体内流着乙利家族血脉的人,可他至今不敢相信,在自己明确支持阿史那反抗和亲大周时,那个和自己的兄长,延宗可汗有着六分相似的侄女儿,竟然主动来说服他,向自己说明和亲对突厥人百利而无一害。
他不解,可王庭内几方势力达成了一致,他也唯有默认,他又想到,自己也不过是个虚伪至极的男人罢了,一边为阿史那鸣不平,一边却又阴暗无比地在心中期盼着那安虞郡主能随自己到突厥去。
乙利沉默了许久,开口只是说道,“阿史那公主有大义,是传承了我乙利家族血脉的女人。”
“此次和亲,阿史那以她尊贵无比的身份,越过草原来此洛城,足以显示我突厥对大周的诚意,想必草原子民和汉人会再和平上几十年。”
乙利不想莫罗候继续在阿史那身上多做纠缠,便说出了一番令他无法继续反驳的话来,用草原子民的利益为借口。
若是还要在这和亲的问题山纠缠,便是你莫罗候不把草原人民放在心中。
莫罗候无言以对,不再继续纠缠,问道“阿史那有中意的人吗?”
“她愿意听大周天子安排。”
此话一出,莫罗候又想起今日在大周皇宫时的情景来,大周皇帝的反应却令他捉摸不透,“洛城有那么多的贵女,为何偏偏提起那长在边境,不懂什么规矩的野丫头来。”天子像是在打趣,莫罗候听在耳中却倍感不适。
晚宴上文雅娴静,夜市中却活泼生动,面对下位者更是宽宥大度,这样的姑娘,怎么能用野丫头来形容。
莫非是不愿将郡主嫁到突厥?假意贬低,实则回拒?他已经打听到了安虞郡主进京之后,备受圣宠的事。
“待我问问那丫头的意思。”可大周皇帝也说了这句话,并没有将安虞郡主嫁到突厥和亲之事堵死,这代表着仍有回旋余地。
恐怕需要莫罗候、或者说他们突厥,拿出一些筹码来,才能打动这位冷血无情的帝王。
若那人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不能令他的心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