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等待着许久的鱼儿。
看着吧,无论陛下会不会出动夜庭卫,北陈王府必定要先想出应敌之策,就算李乾想着仍像以前一样对夜庭卫敬而远之,想必那夜庭卫也不愿意相信北陈王毫无异心。
短短一段路,沈念心中闪过千种思绪,当再一次地重见天日时,她看着这北陈王府的红墙大院,心中却又是一阵彷徨。
她一心复仇,最信任的,也是最对得起的那个人,也最伤她的心,如今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她心知往后会辜负更多的人,她又如何能在这复仇大业仍旧不见一丝曙光的时候,生出满心的愧疚呢?
内心软弱的人,只会再一次地失败!她应该要,也必须要把自己的软弱磨平。
她要自己的心,比夜庭卫的走狗们还要更加冷酷,像武帝本人一样无情,她要让仇人们都付出代价。
而她亏欠别人的,大概只能等她复仇成功后再去弥补吧!
而这一夜,王府中爆发的争吵远远超乎沈念的想象,她本以为会是父母和爱女之间感人至深的误会解除,可却是少女史无前例的怨念爆发。
夜色浓厚,王府里树枝上的鸟雀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看着那小郡主和王爷王妃大吵了一架,把爹娘推出门外后,又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最后又是断断续续地哭了半夜。
侍女一旁小心谨慎,生怕触了主人的霉头,心想许是王爷王妃因着常青山遇险生出的爱护于短短时间内便消失无影,又责骂了郡主吧!
李瑾毓躺在床上,嗓子已经因为哭闹过多而变了声,可她又该如何不怨恨,这么多年的痛苦,如今却告诉自己一个荒唐至极的理由。
“你两个王伯,一个被赐死,一个就等着被赐死,陛下并不会因为你父王是她的亲生儿子便会信任他,比起武姓之人,她对你父王更多的是猜忌,尤其是你爹手握兵权,她更是会时刻疑心你爹会起兵谋反,只因你父王对防卫突厥还有那么几分作用,才有了这北境和洛城的微妙平衡。”
“父王和你母妃在楚随玉面前装的夫妻离心,对你冷淡,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若是我二人被赐下毒酒,陛下可以念着你不被爹娘疼爱的缘故,能予你几分祖孙之间的怜惜之情。”
可李瑾毓看着母妃的哭泣,看着父王的隐忍,她心中的荒芜却依旧没能被修补,“你们这样瞒着我,有提前问过我的想法吗?我无数个夜里哭湿枕头,我像个小丑一样想尽办法讨你们欢心,可得到的只有失望。”
“我每日每夜都在怀疑自己,如今你们告诉我你们是在乎我的,对我冷漠只是为了要保护我!”
“可笑极了。”
“我不能接受!”
“你们走...走啊!”
李乾和叶婉被推搡着离开,心如刀绞,可当女儿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才是她痛苦的根源时,这刑罚,比世间任何酷刑都难以忍受。
他们当真做错了吗?可又该如何挽回呢?
这一晚,北陈王府的三个主人皆是各怀心事,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第二日,李乾再次想起那双眼眸,和故人相似的眼眸,还有那扑上去挡住鞭子的身影,他终是叹了口气,喊人把还没养好身体的沈念叫来自己面前。
“你想要什么?”李乾没有再提那暗牢中的刑讯。
沈念仿佛也忘记了一身伤的来源,没有让李乾等太久,便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完成我师傅的遗愿!”
她的师父明明一身才华,通晓兵术,精通奇门技巧,却因为天残之身失了右臂,又无家族根基支撑,一生心血,写于纸上,却致死未得到赏识。
“希望王爷恩准,准许沈念投入北陈军中,以女子身份建功立业,这样我师父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师父壮年时曾经立下豪言壮志,要肩比童大人,以女子之身,成为大周百姓心中的守护神,可在长眠之际,却也只能带着遗憾离去。
李乾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凝视着沈念这张依旧能说是十分年轻的脸,审视了许久,亦沉默了许久。
“本王给你这个机会,可是,”沈念知道重头戏在后面。
“可本王并不会给你任何优待,相反,本王甚至可能会时不时地考验你,给你增加一些磨炼。”
李乾站了起来,越过桌案,来到沈念身侧,音似鬼魅,“本王不喜欢被人算计,虽然并没有抓到你的把柄,可本王不喜欢预料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