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团团围绕,闫姝一时之间思绪万千,不知该从何处起。
“小姐可是相中这件绯玉?”正巧先前为她介绍的姑娘又折返回来,询问她是情况。
只是,她这一开口说话,便惹来了其他人的瞩目。闫姝主要关注的两人也止住了话匣子,她蹙眉咂舌,不用往后扭头侧目,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她再想故技重施,去听取消息可不好用了,故而只得认下,朝着那姑娘摇头,“只是想来看看,我差不多也该走了,多谢姑娘方才解惑。”
出了明月阁,闫姝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看的意欢心中直打鼓,不知是什么时候惹得主子心情不快,“姑娘…你看咱还要继续逛吗?”
闫姝的眼神幽深静谧,轻轻扫视过意欢,“不必了,我需要的东西已经买好,回去吧。”
意欢没应声,只觉今日的小姐格外不同,她先前总能一眼看出小姐的心思,而近几日来,主子的想法总是让人琢磨不定。
皇宫内,自上次从闫姝小院离开后,荣玄白日多在东宫与太子作伴,今日亦是如此。
在宫中也好,能第一时间掌握到各方动向,太子如今正在筹划定亲一事,下月便到了七月,七夕牛郎会织女,喜鹊搭建七夕桥,寓意极好,选在这天也是为了彰显对王家的重视。
且这般的声势浩大,也是为了给朝中大臣们一个警告,太子结亲人选是名声赫赫的王家,足以告诫那心怀不轨之人,他是皇帝定下的正统储君,未来运势不可抵挡。
就算三皇子背后有盘枝错节的势力支持,也需摆正自己的位置,莫要一步入歧途。
荣玄深诩其中门道,故而面对太子殿下时,鲜少提及朝臣,就算迫不得已,也会寻机扯开话题。
外人并不知荣玄暗卫身份,只道他有个好家世,可惜一双腿无法直立,便已然失去入朝为官的机会。
不能在朝堂谋事,纵然他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在这以仕途为重的京城中,他只能做个闲散世子,外人许是会因身份尊重与他,却不见得真的能认同。
而他又常出入东宫,自是被归于太子一派,虽无人明面点出,荣玄却不会天真自信的以为旁人会放过自己。
不提外人,单单这宫内,就有不少各宫眼线盯梢,旁人他倒是不会这般敬畏,可这皇宫之主的探究,总归不是等闲之辈能够抵抗。
他怕的是皇帝以为他有不诚之心,毕竟,身在皇城司暗卫营,他只属于皇帝一人掌控,但凡他和太子相交甚密,想来今晚便要被提到皇帝面前盘问追查。
以不变应万变,孑然一身才不会惹来这位多疑的天子猜忌。
“这京城的安生日子怕不多了,世子也该早日定下亲事,以免届时还要为此操劳。”太子素手倾斜手中提壶,他面前摆放着一盆青翠色,小株观赏云杉。
清水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逐一落入小盆内的土壤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土壤被完全浸透呈现出褐灰色。
“我这身子骨素来不好,你又不是不知外界是如何传谣,都说我不过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还何许惦记这种美事儿,也就是你呀,马上要娶得娇妻,才会说出这种话艳羡我。”荣玄轻笑一声,当下点破他那点显而易见的小心思。
太子浇水闲暇之余,抬起凤眸睨了他一眼,“你真是油盐不进,就是性格太孤僻,瞧着对谁都好,实际上呢,怕是旁人都进不得你身边。”
荣玄笑而不语,拿起身边侍从托举着的盘子中,取出一把小巧银质剪刀,对着云杉生出的乱枝桠剪下去。
他不理会人,太子见状,却不打算放过他,“所以我才道,你也该娶位温柔贤淑的妻子,诉说一番心肠,疏解内里苦闷。”
听此,荣玄敛起眼睫,心中却道,现今怎么一个两个,都来催促他早日婚娶,倒是比他这个正主还要上心些,“不急,京城不是还没变天,日子还长。”
他话是这般说,脑海中却不自觉,回想起一个鲜活俏丽的身影,不知何时起,他竟多次思及闫姝这个丫头,怪哉,怪哉。
平日也就算了,方才太子谈及婚嫁,他怎能也想到她。
明明最不能想到的人就是他,前些时日,皇帝的试探还历历在目,过度的在意,只会害了闫姝。
荣玄蜷了蜷手指,捻起剪掉的枝桠,“我有什么好疏解的,还是一个人来的逍遥自在。”
他这一出,院落中有位站于檐廊下的宫婢动了动。荣玄自进了东宫,鲜少言语,怕的便是隔墙有耳,一句话还要被人断章取义传遍各处。
也不知这个宫婢是谁的势力,能此时露出马脚,必然是和他方才的那些言论有关联。
既是在乎于此,不是他姨母,便是皇帝的眼线。
要说谁最不乐意他娶妻,莫过于皇帝,身是这人的一把刀,他又怎会轻易放出一个隐患出宫呢?
而最希望他能够过上平凡日子的人,无外乎他那心慈的姨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