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样?”
“说是有人给她钱让她这么干的,说是让她甭管怎么着,就是扯着嗓子哭,大声地哭,回头外面的人听见动静就会进去救她。”
“救她?她信?”
“她不信,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打算,想着反正是要闹,真的假的名声都保不住,若自己运气好没准能多赚些赔偿,又或许能当上咱们家的姨太太。”
孟鹤卿听罢皱了皱眉头说:“她没打听过孟家从来不娶姨太太么?”
“就是穷疯了,想好事儿呢。”梅生说。
“谁指使她的知道吗?”
“不知道,估计对方做事也小心,不会让自己人露头,几经托人传话不太好查,但既然瞅着您败坏,那八成是冲着老爷的竞选来的,想坏咱们家的名声。”
孟鹤卿想起那天自己还打了个人的事又问:“不是说有人救她吗?那人找到没有?”
梅生摇了摇头:“李达山说也想过去金佰利调查,但因为在金五爷的地盘上不太好办,而且他们本来就鱼龙混杂,说不定就是底下的人私自收钱替人办事。”
“我那天打的是谁,是他吗?”
“不是那个人,李达山说好像是霍家小妾养的儿子叫霍臻吧,是那个万绮姳的相好,估计您当时正晕着便走错了路,刚好撞见他俩办事,您又让人下了药,哪里顾得上那么多。”梅生一边说着一边细察孟鹤卿的脸色,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也未回应他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问:“带万绮姳回来的时候她身上有伤,是我打的吗?”
梅生尴尬地笑笑说:“那就得问您自己了。不过她们做这一行也是难免的,有些人不见得那么规矩,玩的花。”他又偷瞄孟鹤卿一眼说,“少爷,其实您不用对她有什么愧疚,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本本分分的大姑娘,就算真打了她又或者把她怎么了,那也是她应得的,她干的就是这个,您没那些个喜好,没准儿别人有呢。”
“好了,开车吧,我就是好奇问问,那一节的事我记不清了。”他有些烦闷地挥挥手。
“哎。”可梅生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三千块的支票我给万小姐送下了,她收了。”
孟鹤卿没再搭腔。
她收了,那不是很好吗。
他终究是不知道,其实她很不好,一点都不好。
月上阑干,万绮姳就兀自地坐在老庙口胡同的牌坊底下发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她就只是看着那个白花花的月亮,像一个很大很大的银元。她想倘若这世上真有那么大的银元从天上掉下来,一定会把她压成肉饼。
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她下午去找了马三强谈工作的事,马三强算不错,守诺的给她找了个差,却是金佰利的舞女,他说他其实也没别的能耐,别处的事他说了也不算,只有金佰利这一个地方他能做主。
她其实可以拒绝,可是又为什么要拒绝呢?她凭什么要拒绝?哪来的资格?而且做舞女也好,好歹是自食其力。
有钱人家眼里区区的三千块,在她这里就是一座大山。这世道就是不公平,她不从有钱人的身上扣钱,难道去穷人身上扣吗?除了满手虱子,他们还能有什么呢?
她听罢点点头说:“好,多谢。”
她应的那么干脆,马三强倒是不敢信了问她:“你可想清楚了?在金佰利干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她却笑了笑说:“怕什么,不是有您吗?我身上可是有您一半的股份。”
“得嘞,”马三强一拍脑门说道,“你会算账,你厉害。”
她也不在乎,死乞白赖地笑笑说:“反正以后呢,我就是您马老板的人了,别人要欺负我,您可不能答应。”
“哪儿跟哪儿啊,你就是我的人?想跟我的多了,你且排着吧。”
“那我不管。”她抱着手臂翘着二郎腿,完全是一副交际花熟稔的无赖态度。
“你行。”马三强点点她脑门说道,“你上道,但愿我的宝没有押错。”
万绮姳又笑一笑,下巴一扬说:“你等着瞧吧。”
这是下午的事,她从金佰利出来便径直回家,当时天已经擦黑了,走到楼下听见上面有动静,抬头一看发现几个赤膊大汉堵在自己门口,房门已经被撬开了,她觉得不对想跑,就听见有人喊:“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