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不了。”
在孟流星做墙绘的商场前,刺眼的一幕令他胸口泛起微澜的苦波。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看见肖莎在夏邻学面前驻足,他感觉自己好像在犯浑,如同自取其辱般无故停住脚步。
孟流星不知道她是不是来找自己的,但如果是和夏邻学一齐,他宁愿她不来。
当他看清楚夏邻学手里抓着的小东西有个圆滚滚的脑瓜时不禁晃神。
沉重的步履先于头脑作出反应,几个箭步把身子横到他们中间,眼睛却是看着肖莎的。
“过敏的事儿你没告诉他?”他低头口吻像是在责问,可眉目脉脉又好像是在为她不值。
“我就说我没看错,你是在这儿兼职?还是又找了份工作?”小猫重新回到夏邻学的臂弯,用稚嫩的爪子划着他被风吹雨淋过的外套。
孟流星在商场做墙绘是机缘巧合。
“你还记得之前来过超市那位老爷子么?就是念诗的那位。”孟流星瞥了夏邻学一眼,视若无睹地自顾自娓娓道来。
事情如此,他有天在街上碰见他,老爷子先是问过孟流星有没有专业学过画画,画的是国画还是西洋画。
问过后递给孟流星张名片,告诉他,自己的小儿子是做活动策划的,正巧商场那儿缺个做墙绘的。
孟流星解释道隔行如隔山,纸上画的好的未必在墙上也能发挥得好。
可老爷子还是执着地把名片塞进孟流星兜里,好似除夕夜赛压岁钱般态度坚决地叫他好好考虑。
“这几天我泡在商场里,给其他墙绘师打下手忙的七窍生烟,忘记告诉你了。”
孟流星说这话时眼睛酸胀,像是看多了颜料自个儿也起了过敏反应。
他说:“那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我今天刚工作完,准备回家了。”
如同在比较谁更高尚,孟流星头也不回的朝商场反方向走了。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孟流星的背影愈来愈远,他说的话却令夏邻学在心里叹了口气,沉渣泛起。
她提都没提过自己猫唾液过敏的事儿。
肖莎垂下面颊,不自觉地往商场里走:“我觉得没有必要。”
夏邻学放下小猫在身后亦步亦趋。
在一道墙绘面前他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由他参与创作的墙绘笔触细腻,是一片辽远的海洋,一轮红日悬挂高空,夕阳无限好。
来赶人的负责人大呼小叫道过两天开业了您二位再来细看,可千万别碰,这面墙比我工资都贵!
听说她是孟流星的朋友,才换了副脸色:“孟流星朋友?我还以为他在这儿无依无靠的,弄半天这不是还有个朋友嘛!”
摇身一变成了孟流星的经纪人,说他吃苦耐劳,有时候其他墙绘师都走了他还不放下,还要继续画,而且他学的也很快。
“你看,这面墙波浪线下面那几条鱼就是他画的——”
颜料气味腻得像嚼了一半的橡皮糖,肖莎隔着围挡,望着还未干透的画面,在左下角果然有几条看上去不太聪明的鱼,傻傻的。
她忍俊不禁地盯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地敛回视线,声音诚挚地令人无法反驳。
“嗯,他很有天赋。”
她是希望他走还是希望他留下?
她希望他做回他擅长的、拿手的,她希望还未洗尽铅华的孟流星能够去追逐属于他的仆仆征尘。
她不希望他虚度年华抱憾终生。
他们不一样,肖莎已走过几条颠簸的错路,最终做出了选择,她不想他因为一时的困惑画地为牢,连选择都没得做。
望着她红润骄傲的神情,夏邻学百感交集。
他缺席的这两年仿佛在淬炼下最终化成一柄寒刃,磨刀霍霍。
*
婚纱店的橱窗前,漫无目的走着的孟流星驻足于此。
橱窗的倒影里他看到了自己,一个孤伶伶的新郎。
他的新娘模特了无生气,带着一颗光彩黯淡的戒指。
还记得有天肖莎带上耳机听起一首他出生前便存在的老歌,听后眼波流转,他特地去确认她有没有哭,确定她一滴眼泪也没流,他才坐回她身边。
诚实地说他听不太惯老歌。
是啊,他比她小不少岁,不喜欢这类土气俗辣的歌是正常的。
在橱窗外,他心血来潮,戴上从墙绘师手里借来的耳机随机点开怀旧歌单。
踱步转身继续向西下夕阳方向走着,路人从他身侧穿过随即窃窃私语。
“你看他脸色好差——”
耳机里随机播放的歌曲类型丰富,播放到一首唱腔激昂的摇滚歌,雨点般的鼓声震耳欲聋。
他眉头拧着,胸膛像被一双大手狠辣地揉捏,心脏即将涨开炸成碎片。
眼前人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