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轻薄的帐幔落进来,里间寂静得只有轻浅的呼吸声,头痛欲裂,喉间干涩得刺痛,李昱是被渴醒的。
浑身的燥热仍未褪去,胃里酸水翻涌着,他坐起身,扑在床榻边几欲干呕。
反胃的劲儿过去后,他缓了缓气,重新躺了回去,身侧空荡荡的,床榻冰凉,也根本不知她已经走了多久。
手背搭在额头上,遮住有些刺目的光线,李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掌心抚过身侧尚留有褶皱的软枕。如千万根针扎着前额两侧,他没想到宿醉的后果会这样的重。
李昱望着帐顶,闭了闭眼,翻了个身面对里侧,浑身沉重,脑子却格外清醒,疼痛也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沈朝掀开帘子走进来,见李昱侧身背对着躺在床榻之上,衾被轻微而平稳地起伏着。
她把手中的醒酒汤放在案几上,碗底碰撞出细微的一声,李昱忽地翻过身,双眼径直望过来。
沈朝见他醒了,忙端起醒酒汤走过去,掀起帐幔坐在床沿上,扶着他半坐起身,拿来软枕垫在后面。
舀起慢慢一勺褐色的汤汁,沈朝轻轻吹了吹递到他的唇边,李昱望着她半晌,终于启唇喝了下去。
“那什么,我,我昨夜不是故意的……我明明知道你不能喝酒,我还强迫你,给你喂了酒……我真,真不是个……我是昏了头了,我反省自己,我真的错了。你要不骂我一通,会不会好受一些?”
沈朝放下勺子,不敢看他的双眼,瓷勺在碗中搅来搅去,袅袅热气升腾而起,烧得她脸颊有些发烫,愧疚的烫,“你现在身体有不舒服吗?”
“不舒服。”李昱接过她手中的瓷碗,直接就着碗沿饮下一口,“更准确些,头痛,反胃,没有力气。”
“我来,我来。”沈朝忙拿回碗,边仔细地晾好喂过去,边观察他的面色,薄唇苍白,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看起来的确是不大舒服。
醒酒汤已经见底,沈朝蹭地站起身,把碗放在手边的小几上:“要不,我去请个医者来。”
“别去。”李昱按着衾被,揉了揉眉心,“若是传出去,让旁人知晓了我饮不得酒,恐会再生出些事端来。”
沈朝俯身,一条腿屈曲,半跪在床榻上,为他掖了掖被角,商量道:“那你再休息一会儿?”
“睡不着。”李昱摇了摇头,思索了一下,掀开衾被就要下床。
沈朝忙抬手拦住:“你不是头痛,还没有力气吗?先躺一会儿吧,等午膳到了,我再来唤你。你今天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吗?”
李昱摇头,但仍要下床,眉心紧蹙着似在强忍疼痛。
沈朝见状直接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揽着李昱一同重新躺在床上,双臂还收紧了些,感受到他没有要起身的动作,她才慢慢松开了手。
李昱当真没有再起床,只是面对着她,静静地阖上了双目。
他的呼吸均匀而规律,醒酒汤略带苦涩的味道若有若无传入鼻间,沈朝不自觉地又靠近了些。
眼睫在他的眼下打下淡淡的阴影,他胸口微微起伏着,静谧得安心。沈朝本来打算等他睡着之后就起身,可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李昱睁开眼时,沈朝就躺在他的怀里。
她睡觉其实并不算老实,脸靠过来来,手脚也附上来,手臂搭在他的肩颈,腿屈曲着贴在他的腰侧,实在是过于亲密的距离,近到身体不免会产生反应。
他推了一下,没能推动,索性也就放弃了。
也不知昏天黑地睡到了何时,莫说是午膳了,便是晚膳也赶不上。沈朝饿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何种姿势。
趁着李昱还没睁眼,她忙缓慢地把手腿都收回来。沈朝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了,好不容易抽出来,额头上都冒起了汗。
她一抬头,就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李昱不知何时醒了,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刚刚触碰到的,腿上残留的炙热,那处皮肤好似又滚烫了起来,沈朝错乱地别过头,慌忙转移注意:
“你这么样?身子可好受些了?以我的经验,宿醉之后多睡一阵子就会好很多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是略深且缓慢的呼吸声。
“好些了。”
李昱起身下榻,从木架子上取下外衫,抻平衣袖穿好,又去唤侍从传晚膳。
沈朝捡起角落里团成一团的外衫,勉强穿上努力捋平了些,走到用膳之处,在李昱的对面坐下来。
说是晚膳,也相当于是夜宵了。沈朝昨夜饮了些酒,今天未进一口膳食,现在却反倒也吃不下去了,只能强迫着自己用了些。李昱也是如此,只草草用了几口便放下了双箸。
夜里也没什么好做的事,在这里是难得的清闲日子。
李昱握着书卷在榻上读,沈朝枕在他膝盖上,慢慢翻着一卷经书。
躺着看了一阵子,眼睛就开始酸涩,她把经书往脸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