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很莫名其妙,低头看了一眼这副药上的字——败毒散。
是为散寒祛湿,益气解表,正合她的症状。
仆役见沈朝收下之后,才笑吟吟补充一句:“是世子殿下差人送来的,还捎了句话儿。”
沈朝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药包,抬眼望向仆役,张了张嘴,半晌低头轻声问:“什么话?”
“天寒,多加衣。”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关切之语,在这样的地位悬殊之下,都显得非同寻常。
没有人会不多想。
沈朝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她嗓子的沙哑和偶尔的咳嗽被他记住了。
廖管事看着沈朝的眼神奇异起来,沈朝回过神,对着仆役不卑不亢道:“世子殿下真是待下宽厚,我上次碰巧见殿下时被瞧出来染了风寒,殿下竟连这点小事都记在了心上,还送来了药。”
仆役没有多想,笑着附和道:“世子殿下那真是一等一的善心人儿了,待下温和谦逊有礼,要不说人人抢着去兰泽园服侍。
“我曾远远望过世子殿下一眼,是在马场之上。殿下身骑白马,风神俊朗,神采卓然,弯弓射箭夺得头筹,赢得满堂喝彩,当真是风流人物儿。”
仆役叹道:“你也是个有福缘的,竟能被殿下记挂着。”
廖管事冷哼一声,待仆役走后,随着沈朝一同进了屋,提醒道:“你可不要同那些人一样被唬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沈朝为廖管事倒下一杯热茶。
廖管事接过来暖手:“世子殿下看着温和,但你想想,那可是在宫中独自长了这么些年,最终还能自己回陇右的人,能有那么简单?越是纯良无害的人,越是危险。
“你可小心着些。”廖管事警醒道。
沈朝闷闷地回一声“嗯。”
“你和世子殿下是什么关系?”廖管事捧着热茶,阖上双目慢悠悠问。
“啊?”沈朝有些懵,愣愣地问,“什么什么关系?”
廖管事哼笑道:“那几个自作聪明的仆役被严惩了,世子亲自吩咐的,按照家规从严处置。而你这个误闯厢房的人,毫发无伤。世子即便再好心,还能记挂着不知名的杂役得了风寒,切切地来送药?你那话骗骗别人还行,瞒得过我?”
“只要留心,没有什么是小事儿。”廖管事睁开眼,坐直身体望着沈朝,
“而在世子的眼里,你的事,不是小事儿。这么明显的事实,我若是还瞧不出来,这管事的活儿也不用干了。”
沈朝怔住了,沉默良久。
她觉得嘴里有些苦,茶叶兴许放得久了,比不得新进的茶,怎么尝都只有涩意。
“这茶难喝极了。”沈朝放下茶杯,拎着茶壶起身,“我重新沏一壶来。”
“行了行了,别瞎忙活了。”廖管事意味深长地道,“不想说,我又不会强迫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凡事小心谨慎。”
沈朝坐下来认真道:“我若说世子殿下心悦于我,你信吗?”
廖管事嘴里吐出一个脏字:“你小子,别跟我开玩笑。”
看吧,她说了,又不信。
没人会把她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杂役和燕王世子联想到一起去。
不知道为何,沈朝脑海里浮现的竟是李昱倚靠在案几上喝茶的情景,急促而疲惫。
他在为何而疲惫?又在为何而渴望?
他没有再说话。
稀薄的光影里,他眼中的光亮渐渐黯沉远去。
沈朝总觉得那个时候她应该做些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拙嘴笨舌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其实很想拥抱他,靠近他,握住他的手道一句,她也相思难解。
只需要简简单单地迈出一步,也许就会得到不一样的回应。
可是她没有。
直到现在,沈朝才明白她又错过了什么。
敲门声响起,很轻,就敲了两声,唤的是廖管事的名儿。
这是有隐秘的事情要说。廖管事出去了一阵子,回来的时候多了几分严肃。
“廖叔,这是怎么了?”沈朝四处张望一下,低声问。
廖管事道:“不知发生了何事,燕王对世子上了家法,几乎将人打个半死。”
沈朝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上,砸成片片碎瓷。
家法,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