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猛地回头就对上沈朝满含杀意的双眼。
“是他先动手的!而且他打我可比我打他狠多了!”郑大被沈朝的眼神吓得一抖,下意识地解释。
沈朝上下扫视一眼,郑大刚想撩起衣袖证明一下却发现胳膊上干干净净,甚至连沈阿婆打出的痕迹也没有。
谁让他当时根本不敢冲在最前。而刚才李昱单独对郑大动手的那几下极狠,极痛,但愣是找不到伤痕。
郑大忙把衣袖放下,就看到沈朝的脸上散发着森森寒气,像是在质问,打了的话伤痕在哪儿呢?
不对,他解释什么!他难道还怕她吗?郑大挺了挺胸口,显得自己神气几分。
李昱捂着胸口紧皱眉头咳嗽几声,本就白皙的肤色更是有几分惨白。沈朝望过去,李昱半抬的双眼干净无辜,泛着一层水光。
像极了她曾经见过的那只狸奴,被欺负得狠了也不撒娇来求她,只知道眨巴眨巴双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好像只要这样,那冷酷无情的沈大人就会屈尊降贵地主动上前去将它抱在怀里安抚。
沈朝别过眼,猛地一伸手狠狠掐住郑大的脖子,另一手将他的头在地上摁在地上用力摩擦。
“我之前同你说过什么?你竟还敢来找我?你刚刚哪只手碰他了?”沈朝问。
郑大当然没有办法回话。
指甲已经在郑大的脖子两侧留下青紫的指印。窒息让濒临死亡的感觉一瞬间冲上大脑,郑大像在溺水边缘挣扎,徒劳地挥动着双手却无事无补,只能越挣扎越深。
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刻,沈朝却骤然放手,如此反复几回,郑大像在阎罗殿来回蹦跶。
沈朝面无表情地做着这一切动作,然后卸了郑大的右臂。
直到最后这折磨终于结束,郑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里充满了畏惧,仿佛沈朝是那地底下走出的恶鬼,招招取人性命。
跟反复窒息的感觉比起来,被卸手的疼痛都不值一提。
刚刚从生死游离的边缘走回来,人会下意识对造成这一切的人产生恐惧。
尤其是面对沈朝这样杀人仿佛喝水吃饭般轻松惬意的魔鬼。
沈朝没有再动手的时候,郑大心中竟有些不敢置信甚至感激的色彩,忙连滚带爬地跑向院子门口。
沈朝没有说话,半蹲下来,用还算干净的袖口轻轻擦拭李昱嘴角的血迹。
这堪称温柔的行迹,看起来像是已经忘记了郑大的存在。
郑大觉得沈朝可能意思是赶紧走,别让她反悔,忙连滚带爬地出了院子。
“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毕竟程府可不一般,与官府也是很有一番交情在的,你今日若放走他,指不定会惹来什么大麻烦。”
李昱抬眼望向沈朝,眼中满是对她的担忧。
郑大听见李昱的这一番话心道不妙,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啊,要说沈朝会杀人,他是真的信的!
他忙要跑几步,却听身后传来索命的声音,“谁让你走了?”
郑大哭丧着个脸转过身,看着沈朝走过来,不由得想起刚才逼近死亡的恐惧,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要杀掉郑大吗?很快沈朝否决了这个想法,她不应该随意杀人,郑大也罪不至死。
沈朝上前一把握住郑大的胳膊,只听咔哒一声,郑大惨叫起来,刚刚被沈朝按脱臼的手臂瞬间恢复了原样。
郑大捂着胳膊看着沈朝,眼露畏惧。
沈朝反倒是目如春风,温和道:“你可知今日之事传出去的后果?我倒是还好,左不过得一个凶恶的名声,无人敢来求娶正合我意。倒是你惨了——”
郑大不明所以,沈朝笑声朗朗,“我素来知程明武乃不好相与之人,若是教他知晓你把如此简单的小事弄成这副样子,损了他的威风,又找了我这么个悍妇进府,岂非存了谋害之心?
“怕是你才是吃不了兜着走的那个。”
夜已深,杂物间里罕见地点起了烛火,这蜡烛在普通人家也是金贵的东西,往常更是舍不得烧。缕缕黑烟从烛火上升起,带起一阵令人呛咳的痒意。
火光扑朔,映在墙上的影子也晃得人迷眼。床上半坐着一人,衣衫半敞,昏黄的烛火映衬得更是多了几分暧昧。
李昱合拢衣衫,偏过头不去看她:“我一个人也可以处理。“
沈朝将毛巾扔在盛满热水的盆里:“背上的伤呢?”
李昱沉默着没有开口,沈朝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来之前你说了一句什么?我当时没太听清楚。”
李昱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沈朝的眼里染上了几分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笑意,却听李昱终于开口,“大概就是一些莫要欺辱的话而已。”
李昱话里顿了顿,又接了一句:“并不重要。”
“哦——”沈朝拖长了音调,“不重要啊,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