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的波浪线,总觉得有几分别有用心的意味。
什么很美味啊,他还是竹林轩的饭……
邬褚脸“腾”地红了,他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故作冷淡,对着会议室里正等着他做决定的人说:“东西先留下,我再看看,晚点给你们回复。”
这场珠宝展的设计师之一于桥和邬褚有几分交情,临走时在会议桌上留了个黑色方盒,笑嘻嘻地说:“邬总,新婚快乐——当成谢礼也成,上次美萨展我的创意没被砍,多谢你了。”
邬褚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子已经一溜烟跑了。
他屈指拿起包装朴素的方盒,拆开上面绑着的丝带,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对戒指。
难为于桥一个脑洞大开的设计师,为了迎合邬褚的喜好,特意做了偏寡素的款式,女戒上只镶了一颗纤细的粉钻,男戒则做了一点镂空设计,在内环刻了两个人名字的首字母。
盒子底还有一张小纸条,于桥龙飞凤舞的大字写在上面——“既然能结婚,审美应该差不多,希望夫人也能喜欢”。
邬褚想到良呦呦说过:“求婚也要装得像点,至少也要准备一枚戒指吧?”
原本只是一场闹剧,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邬褚阖上盒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散了。
昨晚在“蓝港”和良呦呦分开后,他没有回公司,而是去“老地方”见了一个人。
小酒吧光线很暗,放着噪耳的音乐,几对男女在暧昧不清的角落里拥吻,空气中有浓重的劣质香水和龙舌兰酒的味道,还有一股阴暗潮湿的霉味。
酒保认识邬褚,用眼神示意有人在最里面的卡座等他。
邬褚下车前换了一身衣服,把西装换成了不起眼的黑色冲锋衣外套和运动裤,他侧身避开喝得醉醺醺的人群,走到最里侧的卡座。
卡座里坐着一个穿宽大运动衫和短裤的中年男人,模样有几分不羁,看见邬褚,赶紧把手里的烟掐了。
“邬台明当年常去的汽车保养公司十二年前因经营不善倒闭了,我在网上找到了当年一个管理人员接受采访的片段,辗转托人找到了他。”男人开门见山,推给邬褚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这几个是当年给邬台明做过私人接待的员工,不过基本都不在江服市了,想联系到人,还需要一段时间。”
修长的手指拆开档案,邬褚借着酒吧光怪陆离的灯光皱眉扫了一眼。
“这个事倒不急,主要是……您母亲的事比较麻烦。”男人犹豫着说道。
邬褚查看档案的手顿了一下。
“她在焞州精神病院那一年的医疗记录被清空了,几乎是查无此人。”
邬褚捏着档案袋的手攥紧了,面色在酒吧的嘈杂声中逐渐沉下去。
“有关您母亲经受邬有光折磨冷暴力后罹患精神疾病的证据,已经很难搜集了。况且即便是找到了蛛丝马迹,在法律上恐怕也很难立案。我的建议是,不如将调查的重心放到邬台明身上。”男人叹了口气,手指摸着烟盒想抽一根,看了一眼邬褚,又很快忍住了,拿起一旁的酒杯灌了一口金汤力。
“当年邬台明作为邬家独子,突然车祸去世,本来就很蹊跷,我总觉得从这里面能查出东西……而且,这也是于女士希望我继续查下去的方向。”
邬褚没说话,片刻后,他缓缓将档案重新塞进档案袋里,“按你说的办吧,我只要证据。”
“成。”男人将档案袋收起来,从邬褚给他的酬劳里抽出了一部分,豪爽笑道,“新婚快乐,合作了这么久,这顿酒我请。”
男人走后,邬褚一个人喝了不少,脑海中的弦快断了的时候,才踉踉跄跄地走出酒吧的门。
装对戒的黑色方盒就在眼前,邬褚望着发了会儿呆。
那么多人祝他“新婚快乐”,但没有人知道,他只是一个和邬有光一样占了便宜的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在这场婚姻里给良呦呦什么。
邬氏是岌岌可危的大楼,他早晚有一日会将它亲手摧毁,他现在在邬氏高端产业线上做的每一步都在为邬氏摧毁后的重建打地基,但是否能再次重建,邬褚没有一点把握。
熟悉的焦躁感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捏紧了左手的指节,却突然身体一僵。
【不许按……再按就……就不亲亲。】
唇上仿佛还残留着昨夜的温存触感,邬褚僵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从没有一刻像这一秒一样不知进退,充满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