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星野的大军在北汴修整了三日,李朝的大军也默默集结完毕,若司寇星野有异动,大军即刻前去边境支援。
可司寇星野却调转了方向,回到了都朝境内,但大军的脚步没有停下来。
李朝上下人心惶惶,派去交涉的使臣也无功而返。皇城往日的热闹不复存在,多是门窗紧闭,行人近无。
李婠南在雨夜受寒,身体有些虚弱,时时手帕掩嘴咳嗽,但白日里还是出门去了一趟安和寺。
安和寺也萧条万分,独李婠南一人雨中撑伞行至大殿,收伞而入,站在当年司寇星野所立牌位之前。
当年她立的牌位当时就被自己安排的黑衣人给一刀劈了,独留司寇星野的有些孤寂,牌位之上的名字她还是不认得,但已知其意。
乃是,阿音。
这是司寇星野为他生母立的,里面还有一块儿玉佩,他从小戴了多年的,也留给了他的母亲,像是他陪在她的身边。
从大殿出来,不远处是那颗高大的菩提树,抬头可见上面挂满了祈福带和桃木板,最高处的那个是司寇星野挂的——岫岫长安。
李婠南想到去年苏客然扮做司寇星野时也来过一趟安和寺,无它,就是站立在此看了一会儿那个桃木板。
崇德四年六月四日,都朝大皇子司寇星野率领十五万都朝大军,从旧北汴皇城绕路小半个都朝抵达还碑朝与李朝交接的大泽山境内,而于当日夜中突袭元北。
元北代理大将军平护公主早有提防,率领元北军与之对抗。
消息传回安和的时候,元北已然失守,朝中乱做一团。
皇帝适时的在此时病危,沉寂多日的李婠南终于出了府来掌控局势。李婠南出山坐镇好歹叫人稍微安心了些,其实在不知不觉间,那些向来反对她的人,也习惯了她掌权时带来的安定。
皇帝的寝殿外又跪满了人,李婠南又是自己一个人入内,大太监曹佑也只在外候着。似是回光返照,皇帝虽口不能言,但意识还算清醒。
李婠南站在皇帝的榻边,俯视着他:“听闻陛下即将殡天,怕赶不及见陛下最后一面,我入宫时还小跑了几步。”
皇帝自然知道李婠南和他没什么感情,这番举措说是想落井下石都比说她心中不舍可能性要大。
李婠南看向他的眼神是很平常的漠然,不像是觉得他要死了般,但这平常之中好像又带着些别的情绪,是恨还是厌,不好细究。
她说:“世人皆知太宗共有五子五女,先帝是嫡长继承,陛下也是嫡长继承,下一代陛下觉得还会不会是呢?”
皇帝回答不了她,她又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太宗留下的手书,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从来就不是预言中的那个孩子呢?”
前半句已然叫皇帝大惊,这后半句真是叫皇帝想都不敢想,如果李婠南是假的,那真是谁也阻止不了李朝灭亡。
“你们李氏皇族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他的身份,以至于他的一生都是不值得的,也没有打算给自己留丝毫生机。”
皇帝本来不知她指向何人,但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身影,却与司寇星野的身影重合了。
“说来好像也怪不到你头上,怪不到你们这些后嗣身上,但无所谓,因为单只怪罪无用,你正好下去一并告知太宗,他这般凉薄、冷血之人,怪不得和慎皇后到死也不原谅他。还有,他的后嗣为他亲证了……预言是真的。”
李婠南觉得讽刺,太宗皇帝当时多疼爱她,就是对司寇星野多大的伤害。神像倒了可重塑,在心中倒了便不行了。
皇帝心如死灰,李婠南忽而觉得有些可惜,听他叫了那么多次的姑母,但他却一声叔父都没唤司寇星野。
“最后我替陛下答,不会了,我将亲迎太宗皇帝第六子……司寇星野,登临李朝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