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前,京城。
杨幼宁站在御史台的门口背着手张望,嘴里还嘀咕着:“这可如何是好啊······”
谢尚仁此刻乘着轿子从御史台的门前经过,拂帘张望时正好看到了站在门口犹豫不前的杨幼宁。
“停。”谢尚仁喊停了轿子,“杨少卿——杨少卿——”谢尚仁喊了许多遍,杨幼宁这才应声转头。
“谢太傅。”杨幼宁俯首行了一礼。
“我看你在御史台前时进时退,犹豫不止,可是有什么难处?”谢尚仁抚着花白的长须,温声地说道。
杨幼宁回头看了一眼御史台,几名官吏抱着繁重的书册来来往往,疾步而行——御史台平时事务繁忙,里面的人又肃面刻薄,在这里工作久了的官员精神都不太正常。御史台里面的人,杨幼宁平时都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那几位老人,杨幼宁更是敬若鬼神。
“却有一事困住了在下。”
“不妨与我说说。”谢尚仁像一位谦和的长辈,虽身居高位,旧浸官场,但待人接物如沐春风,活像庄子眼中御风而行的列子。
“今日我在殿上,听见陛下要将云姬公主许配给太子殿下。”杨幼宁心中组织了一万遍语言,想要把当时殿上略显荒诞的场面表达出来,但最终,杨幼宁以失败告终,还是一五一十,不加任何修饰地告诉了谢尚仁这个消息。
杨幼宁紧张地观察着谢尚仁的表现,但谢尚仁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根本看不透他的内心是如何对此事下判断的。
“太子殿下知晓此事吗?”谢尚仁问道。
“尚且不知。”
“陛下可有多说些什么吗?”
“并没有,陛下当时的状态有些奇怪,云姬公主一开始说了好些话,殿下没理,后来云姬公主提出要嫁给太子殿下,陛下也没理,也不是故意不理吧,就是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振。云姬公主说了几遍,玄司辰又在陛下耳边说了什么,陛下突然一口答应······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杨幼宁胡乱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但越说越乱,总之就是想表达陛下当时不在状态,否则根本不可能如此武断决定了太子的婚事。
“你说玄司辰当时在陛下身边?”
“是啊,就站在陛下身侧。”杨幼宁坚定地看着谢尚仁,他这双眼睛绝对不可能看错,他的脑子现在也绝不会误判殿上的任何一个细节。
“玄司辰?”谢尚仁或许年纪大了,一时有些想不出这个人来。
“昭德二十年,陛下从玉真观请来的道士,籍贯不详,主要负责一些星宿观测,偶尔炼些丹药。算来,已经在陛下身边待了六年。”
此时,一段车轮滚动的声音传来——又来了一辆马车。
宁知真从马车上走下,遇见谢尚仁和杨幼宁有些诧异。
“谢太傅——杨少卿。”杨幼宁是晚辈,见到宁知真,连忙作揖行礼。
“不知二位来御史台所为何事?”宁知真先问道。
“陛下赐婚一事。”
“那真赶巧,我也是为了这事而来。”
“哦?宁大人怎知晓此事的?”
“刚刚济之来了我府上一趟,告诉了我此事。”
这次轮到杨幼宁吃惊了,他原以为宁知真来御史台另有他事,便轻轻带过了赐婚一事,却不料袁敬安早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了——原来,袁敬安那么着急骑马离开,不是把他撂在原地吹风,而是抓紧时间找人解决此事去了。
杨幼宁想到这里,心情突然舒畅了许多。
“这事交给我和谢太傅,杨少卿大理寺的公务可还多?”
“多!多!二位大人出面处理此事自然更好。”杨幼宁知道宁知真在给他找理由离开,便欣然接受。
离开了御史台,杨幼宁驾着马走在京城的街道上。棘手的事情交给了更有能力的人去处理了,之前与袁敬安的误会也解开了。
杨幼宁舒了一口气,心想着袁敬安就是这般铁面冷脸,热情心肠。
“咯咯——”杨幼宁越想越兴奋,竟在马背上哼起了小曲儿。
“啥事这么开心呢?”
杨幼宁感受到自己遭受一击重创,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路人冲撞了他。
“喂!我走这么慢,你也上赶着撞我?你在我马尾巴上系线了吧——”杨幼宁往后一望,看见来人,滔滔不绝的申斥声戛然而止。
“袁大人,哈哈,好巧。”杨幼宁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袁敬安同样骑着马走到杨幼宁身边,二人就这样并肩而行。
“杨大人的脾气似乎不太好。”袁敬安打趣道。
“我瞎说的!我保证!”杨幼宁扶了扶被撞歪的官帽,又继续说道:“感谢袁大人替我解忧。”
“哦?为什么这么说?”袁敬安驾着马,日落的余晖缱绻地照在他的脸上。
“你可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