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掌柜揉揉眼,又眨巴眨巴,目光四处飘忽:“秦公子呢?莫不是我的错觉?”
“那儿呢。”茜雪指了指远处屋檐上的两个小点,笑了声,“跑得真够快的。”
“他怎的一声不吭就跑了,也不说还回不回来。”杜掌柜抬起头远眺,待看清后吃了一惊,“从没见过这种人,连银子也不要了。他才塞给我两个十两的银锭呢。也罢,倒时去客栈找他罢。”
兀自感慨了阵有钱就是任性,杜掌柜转过头:“林公子,您还去我朋友那儿么?倘若不去了,便拿一个银锭走。那是秦公子留给您的份。”
“怎么不去?”茜雪笑道,“我近来也是终日惶惶,有些摸不透前路,需得有人为我指引方向的。”
“那敢情好,公子随我来。”杜掌柜嘿嘿笑了两声,比了个请,又先行一步,带着茜雪往旁边的小道拐去。
七拐八绕,俩人终是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铺子前。
冬日凉,铺面外挂着厚厚长长、半新不旧的帘子。杜掌柜搓了搓手,嘀咕着“春天什么时候来”,一面打起了软帘,让茜雪先进去了,自己随后跟了进来。
柜台内坐着一人,正垂眼看着桌上的文字。听见帘子响,他抬起头,哟了声:
“稀客呀稀客。今儿怎么有空上我这儿逛逛?”
嘴上说着,脚下却不动,仍好整以暇地站在柜台内,甚至又低下头去看起了桌上摊着的书。
“这小兄弟与我有缘,特带他来你这算算。”杜掌柜走到柜台前,“怎么,这本书借走多少天了,还没看完?”
那人不答言,合起书本往桌角一推,终于舍得将目光从书上移开。他眯起眼将茜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复又笑起来了:
“小兄弟?”他耸耸肩,“我看是位小娘子。”
“你这就是胡说。”杜掌柜把手往柜台上一撑,“他力气比我还大,怎会是女子?”
“世间奇事千千万,小娘子身上占一半。”那人往旁边走了半步,将茜雪从头到尾端详了一番,一拍桌,偏头向杜掌柜笑道,“我何时胡说过?”
杜掌柜嘶了声,回过头去瞅茜雪的脸色。
茜雪站在屋子中央,仍维持着得体的笑,心中却是掀起了一阵波澜。
她最近砸了几个技能,精进了化妆术,这次出门更是精心装扮了一番,从外貌看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女子的影子。
这人有两把刷子。
“掌柜的好眼力。”她向前一步,笑道,“我这么晃了大半条街都没人看出来,您倒是火眼金睛。”
柜台内那人摆摆手:“我和一般人不同,看人不看形,看神。”
顿了顿,他又道:
“你要算甚?杜兄应是已经和你说了规矩。”
俩人的目光同时移向柜台旁那嘴巴张成了“O”形的人。
杜掌柜听柜台内那人叫他,猛然回过神,搓搓脸把嘴合上,赶紧欠身:“先时不知姑娘是女子,或多有冒犯,请姑娘宽宥。”
茜雪还没说话,柜台内那人先乐了:“谁问你这个了?你有没有和她说十两银子的事儿?”
杜掌柜哦了声,掏出个银锭放到了柜台上:“她先时已给我了。”
那人揽过银锭,将手放于其上,阖眸沉静了半晌,忽地睁开眼:
“这银锭没用。”他眯着眼看着,横眉微蹙,“上头留着的有一大半不是她的气息。这气息甚是凌冽,我看不透。却是从何而来?”
“也罢。”那人不等接话,又自顾自叹了声,向茜雪看去,“不是小娘子的银锭,我难占出什么来。然小娘子身上某样气息实在浓郁,不用算卜就能看出一二。我有句话嘱咐小娘子。”
“江南事已了,然北面实不太平。此即九月之花枯萎之始,必得速回。”
九月之花,北面……
糟了,秦可卿!
茜雪道了声谢,忙忙地就要回。刚迈出半步就被柜台内那人叫住了:“这银锭我没用上,你拿走罢。”
茜雪未加思索,捞起银锭就匆匆冲出了铺子。
帘子一掀,寒风吹面,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茜雪冷静了下来,按开面板查看积分,结果刚平复下来的心绪又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积分涨了足有五十万。
翻看着积分明细,她缓缓蹙起了眉。
那男人和柜台内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
本以为九月前回去调理调理可卿的情绪就好,如今看来不久后便会发生一篇事故。
眼下必得用上“一次瞬息千里的旅程”这一技能了。
只是一次瞬移就要花十万积分,还是得省着点用,争取一举解决事端。
白天的时间有点短,她不可能在外边逛太久不回去;加之青天白日突然出现在宁府容易被人发现不说,万一吓着了病人——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