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3)

她第一次见萧辰,就记住了这个雾气涔涔的眼眸。淡淡的瞳孔,有些疏离,又有几分冷冽。

当年,她在院中玩耍,突然发现了那个狗刨的小洞。从小顽劣心性的她,自是好奇隔壁雕梁画栋的萧府究竟什么样子,就循着狗洞钻了出去。

雨后泥土软烂,她爬了一手的泥,浑身脏污,还被四处丛生的杂草割伤了好几处,有些狼狈地看了看这所陌生的大宅子,转身就找不到那处隐蔽的狗洞了。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她正害怕着,坐在杂草堆上,抱着腿哭。这时,昏昏暮色中,有个人提着灯笼走了过来。她抬起泪眼,撞见了一个雾凇般冷冽清澈的眼眸。

萧辰站在她面前,年纪虽小,但已颇具清逸之风,气质洁净。他慢慢蹲了下来,将灯往她的脸上照了照,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的气质实在是太像了,不仅是冷淡的眼神,连微微下垂的嘴角,还有那股幽淡而清冽的气息,都似曾相识。

可萧辰早在八年前就死了。

如尘紧紧攥着床沿,眼神微微有些发直,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年,他祖父淮南节度使萧敬勾连誉王谋反,举家被灭,全族无后而终。裴旻时自小生活在汴京城,是裴府嫡子,他怎么可能是萧辰呢?

她几乎是贪婪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寻出过去的线索。裴旻时压低的眉眼,仿佛萦绕着几丝淡淡的尘雾,像极了他,甚至可以说,就是他。

她的心有些混乱又有些激荡,胸口抑制不住地颤抖。她的直觉非常强烈,可是她并没有证据。现实也在告诉她,这绝无可能。

裴旻时微微蹙眉,走近她,眼梢略过一丝探究和不解。

如尘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原来刚才自己一直在征征地盯着他,甚至无声无息地流下了很多眼泪。

她连忙抹掉了眼泪,试图给自己的失控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可当他靠近自己时,那股气息弥漫在她的周围,她忽然又慌乱了起来。

他的“讯息”,时隔多年,再次侵袭而来,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亲切又惶恐。

现在和过去,同时侵袭着她的意识,让她完全失去了判断力,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只能微张着嘴,情绪复杂地看着他,强忍着哽咽,默默擦去脸上的泪水。

为了压抑住内心汹涌的情绪,回归到清醒冷静的状态,她强制自己不再看他,将身体转了过去。

可是,即使压抑着不哭出声来,但她的肩部还是难以抑制地微微瑟缩。从他的视角看过去,仿佛一只受伤的雨燕,缩紧了翅膀,包裹着身躯。

裴旻时垂眸,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蹲下来,掏出了一方手帕,递给了她。

她回过头,刻意不看他的眼睛,只透过朦胧的视线看他的手,指骨修长有型,也像极了他。

接过手帕,她闻到淡淡的清苦的药味儿。惟有此苦,提醒她,他们不是一个人。

“你哭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没带什么感情。

如尘的心思收敛住了,但很快另一种难以克服的情绪,又翻涌而上。——她有些紧张,或者说,羞涩。

尤其室内静下来,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时。她清晰地发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能感觉到裴旻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追着她的眼神,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她不知为何,慌张得厉害,就像在那个昏黑的院子,第一次见到他那样,怦然心动。

为了掩饰,她只好躲躲闪闪,声音微弱又心虚:“只是想家了。”

裴旻时见她颇为局促,难以沟通,便没有再搭理她。他坐了回去,继续翻看炕桌上《岑参诗选》里章学究的批注。

夜渐深沉,廊外的雪越下越大,不时听见呼啸的风声。过了许久,裴旻时都只是默默喝着冷酒,没有要就寝的意思。

如尘情绪渐渐平稳,她擦干净湿漉漉的脸,整理好衣炔,端正好头冠,又重新铺好婚床,将却扇取出,规规矩矩地遮住面容,挺直了腰杆坐在床沿上,默默地等。

心,差点守不住,但规矩,得守住。在这里,她没有任性的理由。

卧房内,近乎诡异的平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衣衫细微的响动声。如尘举着却扇,扇后的面容疲倦不堪,她强压着内心的汹涌,尽可能扫去那些旧人的影子。

到了后半夜,夜里的寒意更深更浓,裴旻时煨着炭火,但如尘没有。

她自小寒气重,一到冬日便手脚冰冷。此时双手暴露在空气中,几乎冻得发紫,双足也像冻僵了一般。她实在畏寒,但为了避免失态,还是忍下了几个喷嚏,脚指微微蜷缩。

“还不睡?”裴旻时终于开口。

如尘心里一咯噔,越过却扇偷偷看了他一眼。他并没有看她,只是默默换着手炉里的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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