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之春(1 / 3)

凌玉枝走后,裴谢二人也离开了客栈。

清安县最大的酒楼名唤须尽欢,走进门只见酒客推杯换盏,闻席间觥筹交错,二楼雅阁管弦丝竹盈盈入耳。

跑堂的伙计乐呵呵地把来的二位仪表堂堂的男子引入雅间。

“二位要喝点什么?”

“来一壶罗锦春。”谢临意撩袍坐下。

跑堂的伙计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人身上的衣料是千金难求的云纹锦,又见此二人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显露出满是矜贵。

一猜便知他们大有来头,语气不由得也恭敬了几分,面露难色道:“二位公子,罗锦春乃是出自是燕京云鼎楼的名酿,小店鄙陋,实在是没有此等佳酿。”

谢临意指节轻叩桌面:“那可有玉露琼?”

“更……更是没听说过。”小伙计期期艾艾,心想这二人究竟是什么大来头。

裴谙棠见他为难,摆手朗声道:“一壶云溪便好。”

此酒最是寻常不过,但凡是酒楼无不没有云溪酒。

跑堂伙计喜上眉梢,连忙下楼招呼酒菜:“好嘞,二位稍等。”

谢临意瞧着人下去,又斟了两杯茶水,轻叹一声:“这个章州啊,连壶酒都喝不上好的。”

见贯他这副风流矜贵的模样,裴谙棠并未接他话茬,端起茶水轻抿一口:“你来章州一事,长公主殿下和陛下可知?”

裴谙棠与他从在国子监读书时就是同窗,谢临意乃当今陛下之姐同阳长公主之子,虽是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但二人的关系却是多年深交的好友。

“知道,是老师让我跟着你来。”谢临意懒洋洋地起身,站在窗前望着一派市井,又就昨晚的事道来,“你被贬南下,路途千里迢迢,早就猜到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赶了几日路,所幸追上了你。”

裴谙棠放下茶盏,眼中忽生疏离与凉意。

朝中褚太后一党从新帝登基就专权擅政多年,如今在朝堂只手遮天,搅得整个京城满城风雨。

南州灾款一案,谢临如今想起依旧意忿然作色:“卢知节贪墨,就势必要查你们整个户部,你们几位堂官就脱不了干系,上官失察之罪轻易便扣上去了。可他卢知节他不过区区一个五品的郎中,只凭他一人怎敢把手伸那么长打到赈灾款的主意上,他也不怕撑死了没命花。不过是褚党弃了的棋子,用来逐你出京的幌子。”

等出了京,从燕京到章州赴任,山高路远。褚党派些杀手赶在赴任途中截杀,任天高皇帝远,只会是什么也查不出来,到时说成山贼劫财伤人也无人不信。

裴谙棠早已心似明镜,微微颔首,“我知道,无论卢知节清白与否,都有可能在褚党的权势威压之下朝夕间就改口,此事本就是他们用来大做文章的机会,陛下架不住他们施压,这才与老师商议下令先逐我出京。”

“赵尚书呢?他怎么样?”户部尚书赵韦为官清正,不食周粟,竟也因此次南州案背上无妄之灾。

“二位公子,酒菜来了,请慢用。”跑堂的伙计送上酒菜,掩门退出。

谢临意敲击的骨节骤然停住,言语中多了分惋惜:“赵大人浩然正气,看着奸首专权作乱,满心生寒,你走后他就上书自请致仕返乡了。”

裴谙棠一阵缄默,满心怆然。他在户部这几年,赵韦也算是他半个恩师,这个曾不畏权贵,直言进谏的三朝老臣,也终有一日会对这个党争盘踞,浮云蔽日的朝廷大失所望,终归远离庙堂。

谢临意又道:“虽知卢知节背后是褚党昭然若揭,可他们势力顽固,又一向狡诈,没有证据便奈何不了他们。卢知节应是有把柄在他们手上,是以一直不敢供出他们,严刑之下只秘密供出了南州知府曾松云也是褚党一派,同样也染指了南州灾款。我们便想着找到这个曾松云,试着从他嘴里撬出褚党的奸计,于是我便与温乐衍下了趟南州,可我们一到那,这个曾松云竟弃任而逃,到现下也不知所踪。”

温乐衍同他们一样都是程绍礼的学生,时任刑部侍郎,谢临意则为大理寺丞。

裴谙棠眉心倏地紧蹙,眼中惊色毕现,听他一分析,南州灾款一案的局势明朗了不少。

褚太后一派的后党狼子野心,贪了钱款还想架空户部换上他们自己的人,于是便把作为棋子的卢知节推出来。

东窗事发后,便以失察渎职之罪把户部的尚书侍郎通通治罪。

卢知节即便伏法,他官微言轻,自然不敢供出褚党一方的人,严刑之下只能秘密供出与他同为后党效力的南州知府曾松云。

而这个曾松云,如今也一时不知所踪,究竟是他自己先觉危机而逃,还是已惨遭黑手灭口。

“已在各州府中下了通缉令,只待找到他,不怕摸不出他背后后党那些狼子野心的疯狗。”谢临意见他思绪深沉,放下刚拿上手的酒盏宽慰他,“你如今是清安知县,京中之事你有心也鞭长莫及,朝中各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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