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兟从来受到的教育是,说话时,要看着对方,以表尊重。
然而,蒋畅却避开了他的眼睛,往地面看。
光可鉴人的瓷砖,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贾晋茂曾夸张地形容,无论从单纯的审美角度,还是异性间的荷尔蒙吸引,大部分女生会多看赵兟两眼。
那么余下的小部分,应该就包括所谓“社恐”。
实际上,赵兟不觉得自己多出众,装扮更是普通,这不,人家连看都不想看他。
也许,应该找个台阶给她下,以免气氛的尴尬,进一步加剧。
赵兟正欲开口,有人扬声叫他:“赵总。”
那人上半身西装,下面却是牛仔裤、板鞋,头发留得半长,耳上打着银色耳钉,胸前挂着工作牌。
这么搭配,不伦不类极了。
杜胤,赵兟的发小,就职于智诚科技公司,此次展览会,便是他邀赵兟而来。
赵兟要等的,就是他。
“忙得很呐赵总,不是我三请四邀,下次再见,怕是得到下半年了。”
杜胤攀上赵兟的肩,这才注意到蒋畅,语调扬高,眼神带着探究,“嗯?交女朋友怎么没跟我们说?看着妹妹挺年轻的,你老牛吃嫩草啊?”
赵兟无奈,“不是,你别乱说好不好?”
杜胤是个嘴碎的,逢人就能唠两句,话茬已经丢向蒋畅:“赵兟太不懂事了,知道你来,我怎么也要腾出空来招待的。”
蒋畅根本没法澄清,因为他又热情地提出,带他们去二楼的展厅,那里有他参与设计。
“赵总,你这次来,觉得怎么样,感兴趣不?”
“还不错。”
“跟你说了,不会让你失望的。科技创新已经陷入僵局,开办这个展览,就是想激发业内活力。”
赵兟声音很淡:“就是你这个语气,像要骗光我的钱。”
杜胤爽朗大笑,“那哪能呢,还得指望赵总发大财,沾沾您的光。”
一路上听他们聊天,蒋畅猜测,赵兟约是做投资的,确也称得上“总”,只是她以为,这种金融人士整日是西装皮鞋,没想到这么接地气。
二楼的展厅布置,不再是直硬的线条,冰冷的颜色,非常具有艺术性,一如浸入海洋深处。
蒋畅感慨于设计者的创造力。
杜胤冲她说:“赵兟比我小,应该叫你弟妹,不过,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蒋畅愣,“呃……”
小时候面对长辈多方位夹击问话的无力感再度涌上来,她得怎么说,她和赵兟才见过三面,认识都算不上,才显得自然?
赵兟把他拽走,低声说:“叫你不要胡说了,不是。”
杜胤反应过来,他否认的是女朋友,不是老牛吃嫩草,“离那么近说话,谁知道你……”
杜胤认错,歉道得也快:“不好意思啊,这人单太多年了,见他和女人在一起,就以为他开窍了,我叫杜胤,胤禛那个胤,你怎么称呼?”
蒋畅说:“我叫蒋畅。”
说毕,觑了眼他身边的赵兟。
赵兟的身子没有刻意挺得板正,站在那儿,却有说不出,道不明的风度,像青竹,生来俊秀挺拔,昂首笔直。
他也在看她,目光没有任何侵略性,清淡如风。
赵兟想着,无缘无故被人拉上来,肯定觉得被冒犯,他脱不了干系,也该表个态。
“你……”
“那个……”
卡在同一秒开口。
赵兟说:“你先说吧。”
蒋畅抬手指了指,“请问,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杜胤说:“这里是公开的,只是展品少,来的人不多,当然可以。”
她走后,他问赵兟:“说起来,你真不打算交个女朋友?叔叔阿姨不管你,当兄弟的都急。”
余光中,蒋畅一路看着展品,偶尔驻足,拿起手机拍照。
普通的科技展览会,被她逛出了艺术展的感觉。
没有人在身边,她就仿佛泡进水里的裙带菜,一下子舒展了。
赵兟回道:“不是不找,但遇不到合适的。”
杜胤吐槽说:“我看和你最合适的女性——哦不,雌性——是你家那只猫。”
赵兟纠正:“嗷嗷是公的,呦呦才是母的。”
杜胤说:“没差,反正不是人类。”
赵兟拂开他的手,独自往前走,“皇帝不急,太监急什么。”
杜胤苦口婆心:“等你退休,四十岁的大龄剩男,难道整日和你的花花草草、猫猫狗狗过吗?得多无趣啊。”
“一个人过惯了,没那么渴望感情。”
杜胤“啧”了一声,劝到这里,知道又是无用功。
初时,赵兟家里人还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