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阴晴不定,到了夜里又开始落雪。
云卿姿被安排在西厢房歇息,离得主院有些远,薛素说这边更为幽静。
今日薛素的样子很不对劲,帕子都是贴身使女收过去的,她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厢房外的使女都被遣散,云卿姿唤出暗卫让他盯着,别让有心人靠近院落。
屋内烛火微晃,将云卿姿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从袖中掏出另一方帕子,上面的绣花与送给薛素的那方一模一样,侍歌凑近了看。
“这花瞧着有些眼熟……奴婢想起来了,在望舒林时娘子曾画过这花的模样,不过为何薛大娘子见到会如此惊恐?”那模样好像这是朵食人花似的。
云卿姿垂下眸子,手中摩挲这花样,“我也不知,只是想试试她罢了,没承想她竟真的认识这个……”
这花奇异,不像是中原的产物,她曾经在薛小娘的房中瞧见过,明明该忘了的才是,但不知为何,在望舒林画出过一次后便再也忘不掉。
“张升怕是要比薛素难解决,这些日子都小心行事。”
“小娘是以奔丧为由出的府,但薛素倒不像是才见过小娘的样子,入府的时候我说她与小娘二十多年未见,她也没有反驳,想来小娘并没有见过她。她们只之间,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薛素与张升的反应是在太过奇怪,听到薛小娘的名字具是又惊又怕,在张家多待些日子,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莲翠伺候完薛素洗漱后便退下了,内室中只有薛素与张升。
薛素满脸惊惧,张升将她抱在怀中安慰,“娘子莫怕,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许是真的只是想要叫孩子来看望你罢了……”
他话未说完,薛素便猛地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将匣子里的帕子翻了出来,将绣花举着给张升看,眼睛瞪得大大的,状似疯魔。
“你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她就是要来报复我……当年害我一个孩子不成,她现在还要来害死我!”
“……是别人要抓她,她为什么不恨别人来恨我!为什么来恨我?”
她双手撕扯这帕子,恨不得将它毁尸灭迹,面容扭曲,泪水夺眶而出。
“她为什么不死……她为什么还活着?是谁让她活着的!是谁,到底是谁!”
张升眉头紧皱,上前将妻子紧紧抱住,“她会死的,我们才会好好地活着……阿素……”
他将薛素手中已经不成型的帕子夺过,“阿素,我们的孩子还活着,他们都长大了,不会死了……阿素你别着急,薛脂凝会死的,她很快就会死的。”
他说得郑重,好像许下承诺一般,这话令薛素安心不少,她逐渐安静,呼吸都平缓了些,只是眼泪还似断线般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能不能杀了她的女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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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云卿姿提出要去看望薛素都被回绝,说是那日见她匆忙,染上了风寒。
云卿姿冷笑,风寒是假,想要躲着她才是真的。
大雪天的,既然薛素不愿见她,那她就趁这个时间好好打听打听张家的事。
岁桃凭着憨态可掬的样子,两三日便与张家的使女打作一片,约着她们吃了两盅酒便打听出来不少事。
这些年轻使女皆是张家到了解丰县才买的,府中老人很少,只有薛素身边的莲翠是一直带着的。
头几年张家总是两年就换一批使女婆子小厮,十年前才开始固定下人,没人知道是为什么。薛素与张升一共养育两个儿子,据说从前有一个夭折的儿子,但不知真假。两个儿子如今都在徐州城的祖父家,他们夫妇二人一年去看望一次,但近几年的次数逐渐增多,有时也是两个儿子来看望他们。
可疑,实在可疑。
他们夫妇倒像是避世一般,难道是躲着薛小娘不成?
岁桃悄悄潜进薛素的房中看过,那方手帕早已不知踪迹,有婆子吃醉了说漏了嘴,说是头晚上便叫烧了。
看来她当真是怕得很啊。
日子过的飞快,薛素这病了半个多月,张升更是连面都没露,二人就这样一直冷着她,云卿姿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再过些日子便是二十八,花暮锦的生辰,她还想回去送礼呢。
这日一早,天上便下起了鹅毛大雪,云卿姿披着斗篷,打着伞便要去正院见薛素,这回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她的面。却不想,人还未踏出院子,便有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将她堵了回去。
“大娘子有令,今日风雪大,娘子就好好在府中歇息哪也不准去!”
云卿姿三人退至廊下,那婆子凶神恶煞,还拿棒子挥了挥。
侍歌冷笑,横眉冷眼扫去:“薛大娘子这是何意?莫不是要软禁我家娘子!”
那婆子也不甘示弱,趾高气昂,不过就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也敢如此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