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大节自习课结束。放周假了。
严瑾玉和张添一道回家,两人家离得近,之前本来都坐公交,今天张添刚巧骑了辆他爷爷在世时就豪金一掷购入的二八大杠,严瑾玉纯好奇,就想坐他后座搭一段路。
许霜:“这车年纪比我们仨加起来都大了吧。”
张添斜背着书包,咧嘴一笑,尽量忽略许霜眼底的担心:“放心吧,很安全,虽然年份的确是有些久,但我保证,绝对不会在路上散架。”
许霜摸着下巴,建议:“我倒不是担心这个,主要你那车吧,坐板太高,不太好落脚,你下次载客前起码垫个内增高吧,要不然脚总撑不着地,多危险啊,你一个人摔也就算了,后面还搭一个呢。”
俗话说,在一个男性面前质疑他的身高,等同于把他的自尊按在脚底摩擦。
张添显然被气够呛,就差跳起来争辩了:“说什么呢,不会让她摔,何况我178呢。”
最后那“178”明显带了几分自豪。
许霜摊手:“哦,我不信。”
她乐意逗张添这人,他也乐意让她逗。
只是涉及到身高,男孩子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脸色愈来愈白。
怎么可以被女生认为自己不高呢?青春期的男生总是爱在异性面前展示自己,一下子他就不服输了,非要争个高低。
非让许霜挨着他,背对背头靠头,估量身高差是多少。许霜可不干,忙从座位间跑开,瞬间离他老远。
严瑾被他俩乐得不行:“许霜可有170,在女生里算高了,但张添,我老觉得你俩一样高,究竟谁掺了水分,要面子假报身高!”
张添气得白了严瑾玉一眼,耸肩:“许霜呗,太高了怕不好找对象,故意往下报。”
严瑾玉:“不如你们找个参照物比比。”
两人扫了一圈,又不能在墙上做记号,只能找个大高个,看看到他眼鼻口的哪儿,食指虚掐距离再测量。
教室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男生很少,一打铃便跑空了。
身高高的也不多啊。
张添倒是注意到严瑾玉身后坐着的男生,他手指探探后排,示意严瑾玉去瞧。
江御舟懒懒倚靠在座椅上,眼皮敛下,靠近鼻骨旁的那颗小痣在俊逸的脸上格外突出,他大拇指一动一动,在手机屏打字。
离这么近,应该是把他们的话听得一干二净了吧。
但瞧他看手机又认真得很。
严瑾玉伸出手掌在江御舟手机旁晃了晃,轻声问:“江御舟,你多高啊?”
骨节分明的手在屏幕上一顿,接着又往上滑动几下。声线略沉,却很好听:“一八六。”
少年头也没抬,静静坐在那儿,莫名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严瑾玉舔舔下唇,像是在想要怎么修辞才能让他应允自己的话:“那个,你可以,站起来吗?”
许霜在一旁瞧着。
心想这两人够虎的。
要是见识过他小时候跋扈的样子,一定离他远远的,还敢这样要求他做这做那。
他肯定不会答应,不甩脸色就不错了。
许霜暗暗有些期待他发脾气的样子。
小时候她被这人吼得,差点心理破碎。
在他家餐具柜里找一次性杯子时,不小心摔了他的茶杯,背柄和背身“吧嗒”在地上被一分两半。
被他看见后,便一把抢过被她握在手心试图用强力胶复原的杯子,那破碎的杯身划过少女娇嫩的手臂,立刻浮出一道血痕。
可他不依不休,数落她,语气强盛又霸道:“谁让你动我家的橱柜的?”
小小的许霜害怕地忘了处理自己的伤口,一味耐心地道对不起:“我妈妈有些渴了,让我找杯子倒水喝,我找了好久,没有一次性塑料杯…”
江御舟却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潇洒离开:“不许再动。再发现赶你出去。”
最后她只能跑去别墅外的小卖店买了一瓶矿泉水回去。
她理解,那个年纪的小男孩都这样。被惯着宠着长大,对私人用品有种顽劣的归属感,不许别人碰。
但为什么,她那时还会喜欢上他呢。
肯定是小时候不懂感情,只看那张面皮,轻易便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江御舟抬眸,淡薄扫了一眼面前两人,又眺过座位去看离他最远的许霜。
许霜觉察他飘来的眼风,恨不能把头埋进地板缝里,莫名吃了一记打量,又不是她让他们问的。
忙将头偏开,迅速回避他的目光。
但他站起身了。
严瑾玉眼睛一亮,指手画脚:“快快快,你们两个,去比一下,看到人家哪儿。”
这兴奋劲儿,这架势,指挥别人抢亲似的。
许霜头皮一阵紧,她真不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