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印薇薇5点多就醒了,今天要送印欣欣去幼儿园,自己的出租屋到母亲市中心小区的幼儿园大概要1个多小时,最迟6点30分就要出门去坐地铁了。
印薇薇昨天晚上上好了6点的闹钟,还确认了好几遍自己确实已经上好了闹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从昨晚起就一直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迟到。
从上小学开始,印薇薇从来没有迟到过,她只会早到。因为不管做什么事,她都不允许自己不符合别人的要求,总是会不断提醒和强迫自己不要犯错,好像犯任何错误对她而言都是难以承受的重,所以她从来就没有睡过头过。
今天也不例外,她算好了时间,定好了闹钟,可闹钟还没有响,印薇薇就醒了。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她看到5点多了,她睡不着了,准备先起来,一会再来叫醒印欣欣。
可当她转向印欣欣时,她的目光被睡得正酣的印欣欣吸引了,印欣欣小手握得紧紧的,小腿时不时蹬一下。她突然发现,欣欣的皮肤真的好好,说弹指可破有点夸张了,但绝对是粉嫩粉嫩的,她真想上去亲一口,说实在的,她还没有亲过欣欣的小脸呢,摸都没有摸过。
在印薇薇印象中,妈妈和自己好像也很少有肢体接触,或者说,根本没有。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和妈妈手拉手,或者妈妈亲亲她小脸的记忆。
妈妈总是把她和哥哥当成她的下属,她们家是军事化管理,有的是命令,严格执行,不加感情色彩地执行到底。妈妈叫她和哥哥都是连名带姓,“印强强、印薇薇。”倒是妈妈的同事,会亲昵地叫她“薇薇。”所以印薇薇长大后,也不习惯和任何人有亲昵的感情表达,更别说肢体接触了。有些话,简单到像主动和别人问好,有些事,像简单到出去聚餐时帮忙同事打打饭、分分菜,越是简单的事只要和人扯上关系她就是做不来。
看着印欣欣,印薇薇改变主意了,她觉得这么早把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叫起来太残忍了,她实在不忍心。
印薇薇想,如果躺在床上的是她,那妈妈呢?妈妈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叫醒床上的小孩,因为这个小孩现在必须去幼儿园,才能保证不迟到。
从小,她和哥哥都活在必须里,她现在知道这对一个小孩太过于苛刻,甚至过于残忍。这个世界上有必须的事吗?以前她认为所有事都是必须的,都是有意义的,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人不能黑白颠倒,所以必须有原则,有底线,必须不能犯错,必须——
但今天她不这样认为了,她突然发现没有什么是必须的,甚至,连活着对某些人来说都不是必须的。
印薇薇决定不叫醒印欣欣了,让她继续睡下去。因为经历过失眠困扰的印薇薇知道,睡眠也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看着这个小女孩,印薇薇想,小孩子多单纯啊,她不需要什么天大地大的床,也不需要什么有云朵般体验的柔软的乳胶垫,更不需要纯棉的有田野气息的睡衣,也不需要睡前的一杯甜甜的牛奶,她就可以睡得如此痛快,如此酣畅淋漓,如此的忘我。
她真的好羡慕小孩子的世界,是如此的简单,等欣欣长大了,她还能睡得如此香甜吗?她一点也不敢肯定,大人的世界需要如此多的条件,一点都简单不起来。
印欣欣一直睡到快9点,才醒,印薇薇给欣欣准备了些饼干和牛奶做早点,这些都是昨晚上采购的,否则出租屋里什么都没有,印薇薇自己什么都没有吃。
印薇薇这段时间正在减肥,她认为减肥的人是不配吃早点的,其实印薇薇一点也不胖,可她怕别人说她胖,所以她要减肥。印薇薇觉得自己还是很在乎别人的眼光的,如果回到唐朝,她一定也怕别人说她瘦,一定会更加奋发图强地增肥。印薇薇一直在努力把自己活成别人眼中的自己,小时候,那个别人是母亲,是老师,现在是同事,甚至是陌生的目光。印薇薇从母亲那受的教育就是,一定要活成别人眼中的一束光,一定要比别人优秀,否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印欣欣吃完早点后,印薇薇决定去公司上班。因为印薇薇想把最后的事情处理完,就可以辞职了。而且今天确实在公司有个合同等着她处理完毕,因为这个合同一直是她跟进的,她的严谨和责任心不允许她半途而废。印欣欣这么小,当然不能留在家里,只能带着印欣欣一起去公司了。
印薇薇和印欣欣坐上了通往市区的地铁,印欣欣很乖,没有同龄女孩的精灵古怪和撒娇,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一直看着窗子外面的风景发呆,倒是让印薇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哪怕这种感觉是虚幻的。
进了公司,印薇薇拉着印欣欣先走进办公室,再走到自己的工位前。她知道,从她进单位的大门起,就一直有异样的眼光跟随着她。同事都不认识印欣欣,印薇薇在公司工作这么多年,除了为哥哥结婚请过假,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聊过自己家的情况,当然也没有人知道印薇薇有个小侄女叫印欣欣。
印薇薇找了些不要的废纸让印欣欣自己在白纸上画画就去忙自己的事了。小女孩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