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霍尔手心中一阵刺痛,就像一道闪电的尾巴烙在血肉上,又像是有条毒蛇钻透手套咬了他一口。一团朦胧的线团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掌心,仔细看去,线头的一段是从弯刀的顶端生出来的,另一端则向外无穷无尽地延伸出去。
法师用来追踪猎物的法术线团。只有当他们觉得目标差不多到手的时候才会让魔法线显现出实体,然后沿着线条的轨迹去找他们的猎物。法术线团的长度没有尽头,它们可以延伸到世界最偏僻的角落里,因此,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最终猎物也会被法师们捕获。
在还没有机会与目标接触的时候,法师会将法术线团隐形地藏在第三方媒介身上。当然,雇佣兵长霍尔不是法师的猎物,他只是充当了这个媒介, 更确切的说,充当了一个诱饵。
眼下的刺痛正是他的主顾在提醒他,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不要分神,也是一个讯号告诉雇佣队长,主顾正在来收货的路上。
“苹果酒,你有名字的对吗?” 霍尔开口问,
“一般的魅影都没有名字,我们不需要名字。” 霍尔低落了一下,对面还没说完,”可是我有。“
”我是主上的守门人,主上给我的名字是,饥饿。“
”额,我觉得我还是叫你苹果酒比较好。“
“说实话,我也比较喜欢这个名字。” 饥饿朝霍尔眨眨眼,他靠得更近了,弯起来的苍白手指在队长的肩膀上轻敲着。指骨结在坚硬的皮质上敲出了清晰的音节。饥饿的敲击是有节奏的,音节变成了音符,霍尔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随着音节剧烈地起伏。
他在敲击着一段乐章,幻影用来交流秘密的语言。此刻,作为守门人,饥饿正在用手里没有实体的钥匙开启那扇迷宫的大门。
幽暗的地道刷得一下变成了白色,漆黑的岩石与垂下的石笋全都不见,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厚重白色。他们站在空无一物的大厅里,向上看是高不见顶的苍穹,四周是开阔的,没有墙壁没有阻碍,他们站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
一个幻术空间,这点常识还难不倒久经风霜的雇佣队长。
饥饿并没有注意到雪白的地上有一条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金色丝线。
他们前方的白色中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曲线,就像墨水画在白纸上。黑色的墨水勾勒出一个长方形。这太抽象了,霍尔想,那是一扇白色的门,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只打开了拳头大小的角度。
“现在,让我们去接受主上的祝福吧,” 饥饿用快乐的语调对他说,
嗯?霍尔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是的,成为伙伴。饥饿将他的默认当做了同意。
这根本不是眼下的重点,队长注视着那扇半掩的门,幻影的主上就在那扇门之后,他的任务就离他一步之遥。
金色的丝线忽然燃烧起来。在第一蔟火舌窜起来的瞬间,四周传来了尖利的嚎叫,那是霍尔的耳膜难以承受的分贝,他仰面倒在地上,霍尔听见了刺耳的刮擦声,比一万道利刃同时刮擦着花岗岩发出的噪音还要让人无法容忍。佣兵队长及时的晕了过去。
”我猜你要对我说,我不属于这里,守门人。”
一个清脆的声音想起。一双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擦过金色的丝线,一路熄灭了火苗,断断续续的金色线条褪成黑色。
尽管幻影本身是没有自主性别意识的,饥饿知道,这个声音毫无疑问要定义为一个女性。
他得不到更多用来佐证的信息了,因为对方脸上戴着只露出双眼的黑色面具,黑铁的面具制作粗糙,除了边缘的黑蔓再没有装饰。
和后天习得操控咒语的术士不同,天生的法师通常都是深褐或者深灰的双眼。在黑色面具的对比下,饥饿发现眼前的法师的眼睛比通常的褐色要浅得多,却也不是精灵族那种深浅不一的银色。
看起来像是个技艺不精的法师。
法师穿着猩红里子的黑丝绒长袍,腰间系着极细的黑色腰带,尽管她希望用没有特征的穿着掩饰身份,饥饿还是从她正在回收魔法线球的动作里瞥见了一截手腕。重要的是,当她用魔法将线球揉进手心时候,她手腕处薄薄的皮肤下,属于贵族法师的金色印记在血液里一闪而过。
饥饿聪明的没有把自己的推理没有说出来。
完成回收的法师静静注视了地上不省人事的雇佣队长一会,又对着沉默不语的守门人思索了片刻,接着抛下他们朝被遗忘的那扇门走去。
在法师身后,她踩过的每一步,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地表像煮熟的鸡蛋壳一般碎裂。法师目标明确地朝前走去,对正在挣扎着爬出来的生物毫不在意。
饥饿抬头看去,在门重新合上的那一霎,整个迷宫分布再次改写。白色的空间不知从何起源渗出血水,淅淅沥沥从四面八方流淌,就像是被蜥蜴怪的十只利爪耙出的伤口。饥饿耸耸肩,幻影没有忠诚度,他不再关心主上的命运。守门人收回目光去看意识不知道在哪个空间游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