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装模做样地叩了门,却并没有做客的礼貌。
不等有人去开门,两扇院门便“轰”地飞了出去,郑羽成身形一闪而过,替沈自横挡住了一块飞来的门板。
乌和与乌错云从书房中走出,两人面色俱是沉沉。
乌错云先行一步,朝门外的人影拱了拱手:“敢问阁下主人名讳,所来又是为何?”
门外此时方才尘埃落定,露出了一个灰衣男子的身形。
灰衣人负手而立,衣着外貌皆平平无奇,却给人以莫名的压迫之感。
“不可多言,你们只需知道,在下是来救乌城主,也是来护这满城百姓安稳的。”
众人随他目光向旁边望去,九满斋特制的红木食盒被余波掀开一角,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鸟站在边檐,没一会就僵直着栽了下去。
沈自横伸手拂开郑羽成,拖着手上的铁链走到食盒前细细查看。
铁链叮咣作响,灰衣人眼皮微不可查地一动。
“秋里蝉,”沈自横掌心握着那栽倒的小鸟,“服之全身冷硬僵劲,七日而亡。”
沈自横抬头看了一眼灰衣人,眼神复杂,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自顾自的回到了屋里。
乌和面不改色抱了一拳:“多谢,既然阁下是友非敌,城中此时正有要事,可否等我先行解决后再论其他。”
灰衣人依旧站在门外:“乌城主,你有没有想过,不去解决,或许也是一种解决的办法。”
乌和眉头紧皱,不欲与人在这里打什么哑谜。他冲乌错云点了点头,乌错云会意提身而去,那灰衣人并未阻拦,待到乌和行至门外,却突地翻脸,提起一掌向乌和后心拍去!
紧跟着的郑羽成腰间孤鸿刀寒光一闪,无声无息地抹向灰衣人咽喉。
乌和仿佛早有防备,转身也是一掌,正与灰衣人对上。
谁想灰衣人挟风带云的一掌竟瞬间变得轻似鸿毛,宛如虚张声势一般,轻飘飘地退了开来。落在院中,与乌和倒了个位置。
恰好躲过郑羽成悄然而至的刀锋。
院中那棵小树上本就已经为数不多的秋叶被两人掌风波及,扑簌簌落了一地。
“阴阳轮转,虚实相形。”
“阁下可是乾门中人?”
“城主好眼力。”那灰衣男子缓缓收势,衣袂翻飞间一派渊渟岳峙。
乾门以八卦五行相长,据传为上古青帝所创,其史渊源不可察,地处青帝峰之上,距离安平不过百里,与皇城遥遥相望。门中弟子非天资卓越、灵心慧性者不可入,时有一二行走于江湖之间,无不叫人心服首肯、钦佩不已。
历代天子往往将乾门门主尊为天师,虽无实权,但地位超然,可见一斑。
“城主。”
郑羽成忽然开口,却没再叫师父:“秋里蝉乃是大内秘药。”
灰衣人眉头一皱,先声夺人:“‘大内’此时为谁所控,天下间可都知道得分明。”
“孤鸿刀久居朝中,莫非也学会贼喊捉贼了吗?”
乌和并不接话,反而另起一头:“倒是不知乾门什么时候也投效了朝廷。”
灰衣人神色不变:“顺势而行。乾门千百年来所行之事,皆是为此。”
“何况摄政王手下的孤鸿刀,此时不也正跟在你雪坞坞主身侧?”
“只是……”
那灰衣人话锋一转,接着道:“三月前,十三城公车上书,要求摄政王还政于天——可摄政王攫权已久,平日更是行事乖张,穷奢极欲。既怀狼子野心,又怎会束手就擒?朝中这几月间升迁荣辱、瞬息万状,抄家灭门者不计其数。”
“先帝何等的英雄豪杰,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于乱世之中匡时济世,从未动过北境军一兵一卒。谁料困兽犹斗,楚连祁此人勇武差之先帝甚远,阴谋诡计却层出不穷,竟然和夷族人有了勾连!”
“乌家小辈为何突然兴起入山,天子御厨又怎会来你这小小边城,坞城向来与世无争,想必最近却是暗流涌动——乌城主!”
灰衣人语气愈来愈高,突地微微一笑。
“——可曾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院中一时寂静无声,唯有落叶在空中飘转回旋。
黑衣的青年身量已高,站直时,乌和也需稍稍抬头才能与之对视。
他闻言并不辩驳,手中“孤鸿”一声清鸣,郑羽成收刀还鞘,两手垂下,沉默而又倔强地望向了乌和。
“报——”
就在三人对峙之时,一名城门守卫骑着马飞驰而来。
他顾不得观察院中形式,甫一看到乌和便连忙纵身跳下马背,起身立刻单膝跪地:“城主,城西之外有大批夷族人列阵,均披坚执锐,仅能看见的就足有三四千人,他们背靠云麓山,不知山中是否还有同伙。”
“他们说逢花小姐和纪少爷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