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红色锦缎流光溢彩,仔细看还能看见布的织造纹路编织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福字。
布倒是好布,就是没用着好地方,怎么看怎么碍眼。
元糯串了线,沿着裁剪好的边缝了起来。一针顶出一针戳进,快到人眼花缭乱。
“哎,小姐!”溪儿在一旁看着,吓得手都抖了。
“这可是用来做您嫁衣的锦缎,拢共也就这么两匹多一点儿,怎么您也不打个花样就开始绣起来了?”
元糯呵呵一笑,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手下动作不停,每一次落针都仿佛在泄愤似的扎着小人……
“要画什么花样?”她回话,“皇室宗亲娶妻,礼服上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花样。你小姐我难道还绣不好吗?”
惜儿心里有些没底,但更不敢劝元糯。待得教导礼仪的嬷嬷来了,小姐可就没有这样悠闲的日子可以过了。
这边惜儿愁眉苦脸的,元糯倒是有些想开了。实在不行,她就当日吃一颗替身丹,总之绝不让那混蛋三皇子占着半分便宜!
她心情烦躁,死死盯着手上的红布,仿佛是要将它烧出一个洞来。
娶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你要不要脸?!
还绣嫁衣绣被面,鸳鸯戏水?绿头鸭子戏水你要不要?!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带着愤恨,元糯竟然也扎扎实实坐在矮凳上绣了整整一个下午。晌午礼仪嬷嬷来府的时候瞧见元糯正在屋里静静地绣着嫁衣,还很是感叹地点了点头,一脸欣慰地对着身边引路的惜儿说道:
“你家小姐是个沉的住的性子,以我多年的眼光看,未来嫁了三皇子,必定能过的不错。不过她身子还在休养吧?你身为她的贴身婢女,未来是要作为陪嫁一起过去的。你家小姐的一言一行,你都得在旁边帮衬着……”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惜儿在一边听着脸都有些绿了。
“总之让你家小姐多注意身子,未来才好早些产下子嗣,在后院里站住脚跟。”
惜儿:“……”
同一时间,清星楼。
元溪接过密折,一目十行过了一遍,这两日一直紧缩的眉头终于有些松展的迹象。
“少爷……”十方在一旁观察着他的脸色, “可是传来了什么好消息?”
元溪合起密折点了点头,这几日一直紧绷着心神所以没有感觉,这会子心里的弦松了下来,左眼的酸软疼痛感有些猛烈的席卷而来。
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手肘撑着桌面,用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北疆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回少爷,太……二公子回了信,说一切依照计划进行。”
元溪听此只是点了点头,倒是十方有些不解:“少爷,您说……那一位究竟在想些什么?眼前这位明显不怀好意,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你说那一位,怎么就同意将小姐……”
“他可不糊涂。”元溪闭着眼睛,声线有些冷酷,“也狠得下心,毕竟他自己就是从那条路上走到现在的。”
十方似懂非懂,总觉得真相就在眼前,却总是笼着一层雾。
“法华寺的事儿也没个着落,都不知道这件事最终会算在谁的头上?”
元溪的嘴角微微勾起。
算在谁的头上?将这么大的事件一力压下,硬生生拖着大理寺不给结案,他不就是为了将来清算的时候,能多一项杀人头的帽子么。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棋子已落,论心计,谁能比得上蛰伏七年的元溪呢?
十方不能再多问,只得又回禀了手下一些情况。元溪撑着不适听完了所有,排布了些动作,思维又开始习惯性地高速运转,左眼多抽痛愈发明显。
“少爷,您今日还是别熬夜了。”见他双眼布满血丝,十方有些忍不住,还是开口规劝道,“手上的计划已经实行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差最后收网。等二公子回京,您这么多年的心愿就能达成了。”
“早些休息,注意您身体才是要紧。”
“早些休息吗……”元溪抬头睁眼看他,突然点点头笑了笑,让本以为他又会赶趟工作等十方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撑着扶手站了起来,拒绝了十方的搀扶。
“我是该好好休息,不然变丑了可不行。”
“少……少爷?”
元溪伸手捂住眼睛,嘴角却一着弯着,仿佛保持着好心情。
新娘那么美,他可不能给她丢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