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从三日前便开始频繁的来元溪这里,因为她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到世子面前回话。
“元糯小姐起了。”
“元糯小姐用了早饭,不过吃的不多。”
“元糯小姐又睡了。”
“元糯小姐仍然睡着。”
“元糯小姐并未醒来。”
“元糯小姐没有起身用午饭。”
“……”
然后灰衣小童就根据碧儿的回话,轮流捧了早饭、午饭、晚饭、糕点在元糯房门口侯着。
这种日子持续了半个月,后来小童和元糯房里的丫鬟都混的很熟了,还认了四五个干姐姐。
等到元糯又开始出门黏着他,元溪渐渐的发现,她开始越来越无法无天。
“哥哥!一个人看书好寂寞,你陪我去吧?”
“听说繁缕楼出了新的成衣,哥哥你陪我去看看?”
“风筝会放吗?风筝。”她举了举手中十米长的龙形风筝。
元溪立刻把它烧了,这风筝飞起来全家都得掉脑袋。
当然,事后他伏低做小安慰了她整整三日,又赔了一只蝴蝶风筝,陪她放了一天。
那日灰衣小童累瘫了。
其实以上还算好的。
“哥……”她温柔一笑,“你在北苑湖边看过日出吗?”
那时候已经入了深秋了,她让他陪着看日出……
“哥……”她温柔一笑,“你在北苑湖边数过星星吗?”
元溪不想再回忆了,反正这个初冬他都没再去过北苑湖边。
渐渐的,元溪开始察觉,自从她搬来闻风楼,自己好像不太容易生病了。
往日一到时间人就有些症状,如今似乎都好了。
从元糯六月入府,到如今已然过去将近半年。接下来没几日便是年关,出门替皇帝干活的国公爷也休假回到了府里。
这次元糯跟着哥哥一起赴了家宴。
仍然是满满一桌珍馐,不过菜品带了些年节的好寓意。
镇国公与元糯推杯换盏,氛围很是融洽。酒至中旬,他抬头看了一眼元溪,突然说到:“往年临近年关,你总是要病上几次。听闻九月里的咳疾你也没再犯。现在看你,身体的确是强了几分。”
他又转过头对着元糯和颜悦色道:“听府上下人回禀,平素里你总是陪着你哥哥照顾他。想来你哥哥身体越来越好,都是你的功劳。”
他恰当的叹了一口气,“糯儿乖巧懂事,知道照顾哥哥,义父很是欣慰。”
元溪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
可是元糯听了这话却很想打人。
不知道为什么,好话放到镇国公的嘴里都感觉深藏着几百个意思……
我照顾哥哥是自愿的,又不是为了你。
不过哥哥原来是常常会犯病的吗?她还以为外面关于哥哥的说法都是谣言呢。
自从她进了府中,她一直想办法小心地将养着他的胎光魂。可见养魂的法子的确有效,毕竟哥哥犯病她不会不知道。
国公见这两人也没什么回话,就兀自丢出了个大消息。
“月前得蒙圣上厚爱,我在京城西郊得了一处温泉庄子。溪儿,你冬日受不得冷,往日也不爱出府。这次你就带着你妹妹,一同到庄子上住些时日。”
他扶了扶胡须,“庄子上的庶物我也已派人打理好,过去便能住人。要是到时候有什么缺的,再派人回来取便是。”
偌大的庄子说打理好就打理好,可见国公爷早有计划。
不过这事儿暂且看不出什么名堂,所以元糯兄妹都没有开口说话。
镇国公权当他们默认了,饭都等不及吃完便笑眯眯地安排人收拾行李。看着他那张脸,元糯觉得他心里没鬼才不正常。
元溪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想的更明白一些。
元溪回到闻风楼,招了灰衣小童至跟前吩咐道:“这次我去西郊的庄子,你就不用跟着了。”
小童自然明白世子这是有后话。
于是他弯了弯腰,“世子有什么吩咐?”
元溪给自己倒了杯水,他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你就称病留在府里,时刻注意我爹的动向。”
他摩挲着杯沿,眼神有些深沉。
“若是国公召见一些道家法士之流,你就速速传信与我。另外出府准备一辆马车,收拾些金银细软,再找个去青州的老把事。”
他有些不放心,补了一句。
“这些你亲自去做,别透露出风声。”
小童点头,说让他放心。
接着小童又得忙起来,为世子准备前往庄子的随身之物。他眼神落到元溪手中得杯子上,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世子,今年得的远山雾,要带过去吗?”
“不用了。”元溪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