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白鸽广场极尽奢靡,未启的音乐喷泉前是偶影独游,胸襟的一抹红像是从内里渗透出来。
男人手中的磨砂黑金打火机发出咔哒的声响,叼在口中的烟支被点燃,一旁大胆的金发女游客看到侧影想要上前搭讪,走近刚开口便对上了一双冷峻,只好悻悻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烟雾缭绕间,正在修理喷泉的修理工主动搭话道:“先生,如果想看喷泉的话,您不用等了,管道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没关系。”秦舟安将烟夹在手中,似是想起来什么,问道:“今天白天还是正常运行的吧?”
“是呢,也不知道怎么晚上就出问题了。”
“那就好。”
一只鸽子飞落到栏杆上,大胆地向他摇摆靠近。
燃烬的烟灰几乎是同时间掉落,秦舟安下意识伸手驱赶,余烬落于手背,烫得让他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便是烈烟呛喉,腰背弓起,猛烈的咳嗽,差点熏出了泪。
忽然一只手扶上他的后背,沿着脊骨帮他上下顺气。
声音有些担忧:“你等一下,我回去给你拿杯水。”
看到云翎转身往回跑,秦舟安忍住了鼻腔的酸涩和喉咙的痒意,将她拦腰截住。
“不用,已经没事了。”
云翎皱了皱眉,确认他真的没事了,才顺着他臂膀的力量走了回来。
原本是最热闹的时间,但因为音乐喷泉停修,广场几乎没有游客,只有一同散步的老夫妻、聚会结束的高中生还有带着孩子来玩的母亲。
云翎站在栏杆前,被西装覆盖下两只精壮紧实的搭在两侧,后背悄然贴近,像是被禁锢在了中间。
是有意的姿势,让她回不了头,看不见他。
“你……想怎么办。”云翎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秦舟安侧过头靠近她耳边,声音低凛:“他们明天休整一天,后天出发去附近的国家玩一圈,你也一起去吧,也不算白来一趟。”
“那你呢?”
“我在这儿上的大学,附近都走遍了,就不去了。”末了,他轻笑调侃一句:“怎么,想和我一起去?”
云翎没有被迷惑,坚持道:“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你都知道了?”身后一声低叹:“早知道就不让你和黄晴宁靠这么近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铜制栏杆上轻轻敲打了几下,白鸽又不合时宜地飞了回来。
“我明天就要回国,去找肖一朦的母亲。”
“是为了《折桂》对吧。”
秦舟安有些讶异:“这也是黄晴宁告诉你的?”
云翎摇摇头:“是我猜的。”
当年秦舟安多次找上她邀请她参演电影女主角,她虽然拒演了,但也在私下做过了解。
肖一朦与秦舟安做了六年同学,尽管家世差距巨大,但因对电影的热爱成为了至交,甚至原本商量好要上同一所大学,不过一切伴随着秦舟安出国结束。
“这是他剩下的最后一个剧本,由它开始,也只能由它结束。”
这部讲述穆桂英传奇的《折桂》是肖一朦患抑郁症时期的唯一剧本,也是秦舟安回国后主动接手的第一部作品。
“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她知道秦舟安风头正盛,更好的选择和资源数不胜数,但还是想弥补一个遗憾。
云翎在狭小的空间里转身,面向秦舟安,抬头踮起脚直至能与他平视:“三年前没能演成的穆桂英,这次我想试一次,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咫尺之间,鼻息忿热。
“来得及。”
秦舟安抬起夹在云翎身侧的手,伸出手指按在了她的唇上:“阿翎,因为是你,所以永远都来得及。”
伴随着《月光》的钢琴曲,音乐喷泉突然涌绽,玻光层流盘旋而上,和着月色落下,在斑斓光线的照射下化成琉璃色的水烟。
他和她看了第一场电影,她陪他看了唯一的喷泉。
——
返程的飞机是秦舟安用黑卡临时订的,两张头等舱机票,空间宽敞舒适、清净,还有各式餐饮。
云翎来的时候坐的是靠近过道的位置,再加上身边的小孩一直说笑打闹,完全没有看景的机会和心情。
这次才弥补了之前的遗憾,坐在正靠窗的位置,从绿油油的田野看到了蜿蜒的山脉,最后看到了他头像里的那片海。
“现在不恐高了?”
“托你们的福,完全不怕了呢。”
飞行时间整整十二个小时,像云翎这样坐车就犯困的人,在飞机上除了看景、吃,就是睡觉,头等舱内提供无线WiFi,她每次醒来都能看见秦舟安在电脑前工作。
与其说是她悄悄瞥了几眼,不如说是秦舟安把电脑敞开让她放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