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张纸说不出话,也不知道是在惊讶自己居然是个黑户,还是震惊于霍盈盈本尊居然也到过汪家。
正胡思乱想着,汪小媛“啪”地一下把盒盖扣上,我一个激灵,倒是从复杂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
“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个?”汪小媛完全没有给我留出回答的余地,但精准地预判了我的选项,“还是好的对不对?”
说实话我很想叛逆一下,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头,准备迎接好消息的洗礼。
“我没有找到你的医疗记录。”汪小媛语气柔和地宣布了这件我并不意外的事。
“这算是好消息吗?”出于对她这份幽默感的尊重,我还是牵动嘴角笑了笑,有点犹豫要不要把“浴火”的实验报告给她看。
“和坏消息相比它就是了,”汪小媛故意停顿一下,稍微卖了个关子,“我要说的坏消息是,霍盈盈以前来过汪家。”
我心说这我刚才已经知道了,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汪小媛对我的无动于衷感到诧异:“我的世界观都崩塌了,这还不值得被称为坏消息吗?”
“从外面拐小孩回来训练不是很正常吗,我也是教官从外面带回来的……”文件盒的边缘割着我的手指,印痕带来的痛楚使我保持清醒,因此没有错过她话里的重要信息,“她没有改族名吗?”
汪小媛摇摇头:“记录上的名字都是霍盈盈,虽然汪家不依靠血缘传承,但不改族姓的人在家族内仍是少数……倒不是他们自己不想改,而是运算部门无法得出这些人的比率,他们往往需要经过一些严峻的考验,任务完成得足够漂亮,才会被家族承认。”
“等等,霍盈盈那个身体状况还能接受考验?”我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最大的感想就是离谱,“好好活着对她来说都很困难了吧?”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咯,不过从记录来看,她在这里只待了一年左右,至于最后是被庸医害死了还是被家里人接回去了,或者其他什么结局,都是有可能的,”汪小媛后背抵着书架,双手在身前拉伸了一下,“后来你去顶替她了,她就从汪家的记录里消失了。”
“这些半拉汪家人身边没有人监视吗?万一他们出去之后就把基地的坐标说出去了怎么办?”我大为迷惑,心说汪家势力发展到今天真是幸运值点满了,这些人完全没想过人心险恶吗?
“可能有吧,不过也有失联的啦,教官那届有个女孩子就没冠族姓,她从小被灌输的理念就是杀掉吴邪,所以自从她离开基地,好几年间一点消息都没有。”一旦涉及到汪小媛的领域,她的语气立刻因兴奋而高涨起来。
我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嘴陈年老瓜,再一次被她消息灵通的程度震惊了:“教官说的?”
“当然不是,我有时候会去帮汪先生打扫办公室,听他和教官说起苏难要回来了,我刚才就抱着好奇心翻了一下他们那届学员的名单,然后成功找到了她的名字写法。”汪小媛得意地昂起头,后脑勺重重磕在书架上,激起灰尘浮动。
我面对着她,不幸呛了一口灰,直接从鼻腔通透到气管,喉咙里的咳嗽还没压下去,就觉得鼻子酸了一下。
我一开始也没太在意,用手随便一抹,指尖上就染上了湿润粘稠的猩红。
两条鼻血缓缓渗了出来,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灼痛。
“快走,”我反应过来之后马上捂住口鼻,所幸没有吸入太多粉尘,但还是忍不住断断续续地咳嗽,生理性眼泪在眼眶打着转,立刻被我憋了回去,“灰尘里……咳咳,有石灰!”
嗓子里应该已经被烧起了水泡,我声音嘶哑得厉害,汪小媛很快就反应过来情况不对,扶起我急急忙忙地就要往门口跑,我反手握住她的小臂,用力摇头:“不能走楼梯,外面在集合。”
电力恢复之后清点人数,在这里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从五秒钟之前,这个楼像是突然活了,楼上楼下都有人在走动。
我们一旦走出这个门,就会暴露在监控之下,立刻就会被察觉。
汪小媛嘴里咬着自己的一丝头发,表情很是焦灼,但是很快她就沉静下来:“我们从通风管道爬出去!”
“前几年基地翻修过一次,值班室里的一段管道可能是工人在焊接时疏忽了,通暖气之后天花板漏水,发现的时候墙皮已经泡烂了,据说还造成了一些不可挽回的损失,从那之后值班室附近所有的管道都废弃了,”汪小媛语速很快,“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在值班室的上层。”
她不等我表态,就拉着我去找通风管道,我强压着喉咙里的血腥味,跟着她在房间里不停地奔走。
直到这一刻我才切身体会到,档案室居然有这么大,我们两个像是被淹没在无数个书架里,看不到逃生的出口。
绕过丛林般的书架,档案室中央孤零零地摆着一台电脑,屏幕亮着幽微的光,我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